那一天姚晓萱可能从盛也的失联里得到了解脱的希望,自那之后,她想了很多办法,掐死、捂死,把他带到悬空的露台边,哄骗他吃安眠药,或者是带他去江中心游泳…
盛也只有在教室、在路边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才能睡着。
可她尝试的手段越多,知道的也越多,自己动手风险太高,她开始雇佣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或是人贩子和罪犯,殴打、拐卖、绑架,偏偏盛也一个小孩子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每次都能想到办法死里逃生。
他就这样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爬到了十八岁。
罪魁祸首的盛朗华,张秀兰是帮凶,盛淮波和姚晓萱都是施暴者,包括安怡梅,一个都跑不了,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安冉,也并不无辜。
他一边恨着安冉,一边感受到被爱,那是一种沉进深海却在海底发现装有氧气的牢笼,麻痹中苏醒。
因为他太想得到了,因为他从未得到,因为他这么多年一直抱有希望。
曾经寄希望于亲人,他们教给他爱是控制、是冷漠、是加害、是抛弃,所以,什么是爱呢,对盛也来说这就是爱,这就是他学会的爱。
世人如何能要求一个人做到他认知以外的事情呢。
亲妹妹又如何,盛朗华和安怡梅难道就不是乱伦?一个能做出给自己儿子养小妾这样事的家庭,封禁愚昧到这种地步,盛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无可厚非。
他从未觉得自己有错,也从未想过去死。
那天之后他就离开了盛家,换了手机号,屏蔽相关一切信息,高考成绩出来后,毫无疑问报了北城大学的志愿,切断和锦城全部联系,去了北城。
而安冉和安升也回到荣水市,安升手术很成功,安怡梅和王海不可能过河拆桥,每年还是会把安升送过去陪两位老人,但安冉一点也不想听关于盛家的任何事。
无可避免,她还是会知道,王海和姚晓萱离婚,盛朗华中风瘫痪,张秀兰整日病恹恹,盛淮波一个胸无点墨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在公司处处碰壁。
老田自然不会接手一个烂摊子,转手昌盛就被长台集团收购,会议上象征性地问盛淮波意见,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长台不是一个监狱名吗,不太吉利”。
好在长台只收购了部分股权,盛朗华的那一部分仍然存续,每年的分红是很大一笔数目,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完全足够,但是盛家习惯了精致奢侈的生活,更何况盛朗华的康复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只好从悦林湖的别墅又搬回浣花公园的老房子。
没有人问过盛也,可能是恨极了,也可能是忘了。
毕竟唯一知道盛也做过什么的人,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余生都要屎尿失禁地在轮椅上度过。
两年后。
“安升!你把垃圾丢我行李箱里干什么!!烦死了!!”
北城大学新生入学前一天,安冉在家收拾行李,安升也已经回学校上课,就是感觉他越学越幼稚。
“那不是垃圾,是我的好朋友,我让他明天替我送你去机场。”安升委屈地用手挡住头。
安冉提起那几根细小的触手嫌弃地丢到安升身上,安升紧张地接过朋友脆弱的身体:“你小心点!脑震荡了都。”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语道:“带着你的螳螂退下吧,心意到了就好,退下退下。”
“嘁,”安升逗着手背上的螳螂回嘴,“一点同理心都没有,还学心理学!你们老师真是倒大霉!”
安冉一听,放下手里的活就追上去收拾这个嘴欠的弟弟,任凭他求饶也不松手。
第二天一早王海和安怡梅陪安冉坐高铁到锦城机场再转乘飞机,这是安冉第一次坐飞机,本来应该很紧张,但爸爸妈妈比她还紧张,她就紧张不起来了。
虽然还没开学,但是她接触心理学研究已经有两年多了,教材的内容她基本已经自学完,在飞机上研究各位教授发表过的期刊以及各自的团队。
邻座男生自来熟地凑过来,安冉皱了皱眉,不悦地关掉电脑,用眼神表达对这种不礼貌行为的不满。男生像看不懂似的,笑嘻嘻地解释:“不小心瞄到了,看你在看我们学校的老师,我才凑过来的,你也是北城大学的吗?”
这个解释很显然没有让安冉觉得情有可原,爱搭不理地“嗯”了一声,可对方打开了话匣子:
“真的吗?我也是!你叫什么?我叫姚右初,生科院的,好巧啊!你也是锦城人吗?我看你在看心理学专业的教授,你已经读研了吗?不太像啊,你看起来好小,可是你才大一怎么就开始关注导师了?”他自说自话一拍手,“我知道了!在想哪个老师好翘课是吧,哈哈哈。”
安冉没回应他也不尴尬,疑惑地挠挠头:“不好笑吗,我以为很好笑。”
“不好笑。”她对姓姚的人没好感。
“嚯,理我了。”姚右初一副得逞的模样。
说完这句,安冉一直到下飞机都没有再理他。
报道都有学姐学长指引,标示牌也做得很清晰,她松了口气,捋捋捋耳边的鬓发,抬眼的瞬间看到一个挺拔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都是陌生人,安冉心里咯噔一下,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寝室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她到的时候另外三个室友已经到了,打过招呼后安冉走向自己的4号床,没有要社交的意思。2号床的常歌和3号床的沈千语两个女生相谈甚欢,俨然已经成了好姐妹,开始分享各自暑假旅游的奇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