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夏转身,到柜子前,开了屉斗,翻了老半天才将一串钥匙取出来,递给他。
匣子打开,是密密麻麻的信件,然而张思远一看便知,信少了,再一查,少了两封。他捂着胸口猛咳了两声,眼神也有些涣散。
思夏心肝肺都在颤抖,急急朝外喊:“快,快请赵先生过来!”
赵医正大步赶过来,又给张思远搭了脉,偏他说口干,头晕得厉害。
不必赵医正说,思夏也知这是急火攻心的症状,严重了会昏厥。
这时绀青也回来了,手里捏着两封信,她递给思夏:“娘子恕罪,在她屋里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风茄,倒是这两封信是从她身上翻出来的……可她什么也不肯交代。”
思夏取过来一看,是张思远和他河东朋友程弘的往来信件。霎时,她脑子里的马蜂窝炸开了。
“娘子?”绀青扶住了双手颤抖的思夏,“您可得千万保重!”
思夏稳了稳心神,催绀青:“你去照看阿兄。”
绀青依着赵医正地意思,给张思远喂了口水,等他平静下来才将他扶回卧房。
赵医正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让你少思多歇,这么不顾着自己,受罪时谁又能替你分担呢?”
“前头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还差这一回吗?”张思远转而一笑,“有劳了,去歇着吧。”
赵医正果真不再废话,点了个头,转身离去。
绀青明白了情形,惶恐道:“阿郎,将、将那人送官吧?”
张思远从纯安长公主府搬回郧国公府时,只带了几个近侍,除了郧国公府留下的一些老仆外,其余的人是李增去东西二市买回来的,机灵的自然是调到张思远和思夏院子里服侍。谁成想那个看着踏实的许彤儿能做出害主偷信的事。
这屋子里金银珠玉皆有,她不偷钱,偏是偷信,其心肠何其歹毒。
张思远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稍纵即逝,可思夏还是捕捉到了。因为他是个温柔的人,眼神露出一点邪性时,显而易见。
想到许彤儿此举的背后是为了翻信,思夏的心跳如同敲大鼓。
张思远和程弘是好友。后来程弘的父亲去河东任职,程家几口人也跟着过去了。即便如此,程弘和张思远一直有书信联系。
原本程家守河东,没什么事。因中书令与太子不睦,一直与六皇子汉王站在一起,并且想方设法打击太子。
因程家早年受太子太傅兵部尚书推举过,所以程家的心向着太子,这也是顺应天理大义。
两年前,程齐园进京献俘,说太子仁孝至纯却缕遭朝官弹劾,而引发动摇国本之语,原因在于宰相不称职。他上不能为君王分忧,下不能为百官表率,应当罢相。
如此一言,中书令便对程家生了怨念。国朝有出将入相的例子,中书令生怕哪日程齐园入京为相阻了他的路,遂鼓动朝臣弹劾程齐园,说他多募兵,又怠战,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