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看张思远把灌进嘴里的药吐了个干净,虽是依旧不放心,可也知他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便朝屋子里的人道:“取冰来。”
屋子里的人尚在发懵,没人动。
“就这样让他去面圣?赶紧取冰来,给他收拾收拾伤口,别叫圣人看着闹心。”
牢狱里常备着冰,浸入冰后会让伤口看上去不那么难看。
端王今日一再反常,他说这里的人下手没个轻重,非要亲自动手,还挑理唠叨牢里的医生笨手笨脚,甚至不住地说话,“去拿块干净的布。”“把门打开,屋子里一股血腥气,熏到孤了。”“别挡着光,孤看不清了。”
……
屋子里的人觉着无立锥之地了。
王欢知道这位心里不痛快,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又让人先将那几个端药的人押到正堂去,刑部尚书不想在此纠缠,瞅准时机,带着人走了。
屋子里,端王做贼似的瞥了门外几次,一番收拾后,张思远右手指上的肿胀果然消退了一些,只是那面容却格外苍白。
“我跟你说的这些,你记住没有?”端王怕他心中有气耍脾气,又低低追加了一句,“那位谌氏,在我府中,她没事,她担心你有事。”
张思远呆滞的眼光终于注入了灵魂。他倒是理解思夏能弄幅破画糊弄人,但是她用了什么法子去请托端王?若是端王不肯,她死了怎么办?
想到此处,他要气死了。让她走,她却一点儿也不让他省心!
端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他和谌氏是个什么情况,他全明白了。“你把那幅画交代明白就行,剩下的事有我。”将他扶起来,朝外头道,:“王常侍,可以了。”
太子被废后,圣人要遣散了太子后宫,奈何太子妃窦氏要去宗正寺陪着废太子。废太子殁后,因朝官要真相,窦氏的心也稳了,等着真相出来再做打算。
她因过度思念亡夫而神思恍惚,又因盼着亡夫早日昭雪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来。这几日她穿素服,得闲就收拾亡夫生前的东西,以备留个念想。
即便亡夫昭雪,她这太子妃的位子也保不住了,毕竟东宫只有两个小郡主,而非小郡王。圣人必定会新立太子的。
今日她收拾东西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保管太子物品的内臣殁了。再之后,又有人来报,端王府里来了人。
陆长史因端王素来与太子亲近,是以常来东宫,窦氏对他也算熟悉,此刻她头疼地听着陆长史说了一大堆,双手忍不住打颤。
东宫进了金吾和三法司的人,窦氏立在一旁,无力地看着他们取走了卷轴。
因她去了宗正寺一段时间,根本没在乎那幅画去了哪里,近来东宫总是来人,大约是混乱之际被哪个宫人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