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类事儿太多,闹得再没人叫他陪酒。沈南逸出去赴局也从不带魏北,说起来,这是两人首次同时出席饭局。
魏北不知道沈南逸在想什么。沈南逸不解释。
开的座驾是乔治巴顿,魏北每次用它上路,后座必定是沈南逸。否则他总觉得自己镇不住。这车子太野,太霸道。往路面一放,跟你妈坦克似的。
偏偏与外形不相符的是,车载音乐永远放勃拉姆斯与贝多芬。沈南逸偏爱,魏北也是。
关于这车,是震过几次。后座宽得不行,躺上面却并不太舒服。至少魏北不觉舒服。当初那几次也如今日,下着雨。沈南逸想得不行,喝了酒,等不到回家。
窗户紧闭,魏北先是坐在他身上,沉沉浮浮,又痛又快活。他不会否认做那事很舒服,人应当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这不羞耻。
沈南逸的背部很宽,好似令魏北抱不住。他以长腿勾缠住对方精壮的腰,被摇得支零破碎。像极了风中漂浮的叶子,找不到降落点,又不敢飞太高。
雨水冲击在玻璃上,开始很小,细细唰唰。后来车内温度升高,叫喊声变大,快活得简直要了命。
于是雨水开始狂暴地冲击车窗,砰砰,砰砰。又像心跳。
有那么几次,魏北觉得自己要死。他会死在沈南逸身下。
其实也值得。总好过最后孤零零地终老。
沈南逸捏着他下巴,居高临下。他要魏北叫他名字,愈清晰愈好。魏北就死死绞住他,叫着沈南逸。
那是魏北第一次在干这事时,念出沈南逸三字。车内久久回荡,似一出激昂的交响乐。
沈南逸停顿一秒,眼睛发红。不知是不是喝酒太多。居然感觉心快化了。
魏北却悄悄地看向后视镜。
在汩汩流淌的雨水中,他看见,自己也红了眼。
初春花未开,阴天,没有晚霞。手机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只有五百米,再拐个弯,就到了。
前方红灯。魏北就停下。他摇开车窗,点燃一根烟。风吹动几根没有固稳的发丝,竟格外潇洒落拓。
他无意间往后视镜瞥去,却毫无征兆地对上一双眼。
深邃。迷人。
他们的眼睛,都被前方绵长的尾灯映照发红。
他们看着对方。
像极了那一晚。
第十七章
聚会的地方挺出人意料,是在东银集团的豪宅楼盘,印江。要说江从何来,其实是起源于隔壁渝城。东银推出酒店化、管家式豪宅的第一个项目,坐落渝江南岸。全是大平层,低楼房,电梯入户,配有专门的管家为住户服务。
最好的楼栋,顶层剩两套。一套住东银集团老总,另一套空置。价格区间在7000万到8000万,享有全渝城最好夜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穿透式视觉感,极高端。
去年沈南逸带魏北到渝城出差,经由熟人介绍去看了房。8000万是以前的价格,如今还得往上涨。当时沈南逸在屋内逛一圈,伫立于窗前抽烟。凉风吹得烟头闪烁,银河般辉煌的夜景就在他脚下。
而沈南逸只回头问魏北:“想不想要。”
语气轻描淡写,好似几千万就只是纸。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不要。”
魏北的回答更淡。他抄起手,与沈南逸并肩。口吻似笑非笑,眼里缀着无边灯火。
“身旁没个人,此良辰美景与何人说。”
“不要也罢。”
实际不是淡泊。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大都腰缠万贯。八千万就放在你面前,唾手可得。钱到了一定数目可以感动人,这话不假,魏北有过一瞬心动。
但他克制很及时,他要的远不止这八千万。说得矫情些,他有他的演艺梦,他想等待王克奇。给彼此对“艺术审美”一个成全。说得现实点,那时魏北才二十二,离他大红大紫,感觉也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