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骑着孤的马,走。”
丁义是一直跟在李显身边的太监,他如今也有些岁数不再年轻了。
而不再年轻,便意味着,他对李显的察言观色与某些因为见多了而多出来的直觉就灵敏多了。
他的心再一次的加速跳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手里捧着重要的东西惊慌,而是瞧着这样的李显而感到惊慌失措。
“殿下?”
“还不听令!”
“……喏!”
丁义赶忙把宝玺小心翼翼的拿帕子包好,揣进怀里,与此同时他脑子里忘不掉的,全都是方才李显那副决绝的神色。
太子殿下是要做什么?!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根本不敢往那大不敬的方面去想。
与此同时,李显继续对城门的士兵吩咐道,
“开城门!”
士兵也被李显的一顿吩咐整得有些懵。
虽然唐军没有打过来,但是开城门是否有些……
“需要孤再重复一遍吗?”
“喏!”
城门吱呀呀的开了。
丁义骑着马走出了城门,他没有停下,只是走的速度不快,他克制不住自已回头望,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城墙高处的李显,他惊呼,
“殿下!
小心啊殿下!”
李显听到了,他没有回应,反而是转过身来,对着城内,所有向上仰着头看向他,本来是整备着抵御唐军攻城的士兵朗声道,
“孤谨以哀恸之辞,泣告天地!
女帝武氏僭位,暴戾无道。
弑子戮嗣,犹不足餍,复迫手足相残,此乃斁绝人伦,昊天必降殛罚。
孤误中妖言,廿载沉酣,今方悟其豺狼之性耳!
诸君明鉴,孤非自戕,实为武氏鹰犬构陷而薨!
孤之贤弟唯,当振兵肃纪,诛此牝鸡司晨之逆,奉孤骸归祔昭陵。
魂若有知,当绕阙九匝以观天道昭昭!”
高声喊出这段话以后,李显只觉得自已从头到脚,前所未有的透亮。
仿佛一直隐蔽在头顶上的乌云都散了。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已的妻女儿子。
儿子愚孝是个耿直之辈,女帝看着这位曾经的皇太孙,早就如眼中沙一般。
自已能护得住吗?
李显知道,他连自已都护不住,更何谈自已的儿子。
他没用啊……
而妻子韦氏,表面与自已好似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可实际上她的心中只有自已的嫡子、嫡女与娘家,他对韦氏来说不过是个向上爬的梯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