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烟黛出来的时候,营地之内一片热闹。
蛊医们一整日忙碌,每一个人都累瘫了,现在正聚在一起,弄点汤饭来吃,而那些秦家军则负责审问那些被抓过来的南蛊人。
问问他们究竟有多少兵力,是那个寨子在对大陈人出手,又是谁收留了那些叛贼,那些叛贼都交代出了什么,每一件事都至关重要。
这些南蛊人还知道很多山寨的事情——南蛊人生活在山中,并不像是大陈人一样有一个共同的国都和城邦,相反,南蛊人都是聚集在一起,以“寨”
为分割。
他们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国都,而是一个又一个散乱的寨子,每一个寨子里都有一个寨主,每一个寨主都是一位最强的蛊师。
南疆二十四山,大陈人不能够搞清楚到底有多少山寨,但是南蛊人知道。
所以要从他们口中逼问出来这些。
因为事情紧急,所以这些秦家军连一个正经的牢房都没有,都是直接将这些南蛊人随便提去了一个地方就开始低头审讯。
审讯的场面也一定是不好看的,柳烟黛从旁处经过的时候,听见惨叫声,赶忙加快脚步离开。
结果柳烟黛离开的时候,正瞧见一旁过来的大太监。
大太监手里提着一点吃食,非要送给柳烟黛来吃,姿态小心诚恳,但柳烟黛并不想吃。
她不想跟这个大太监搭上什么人情,两人推拒之间,远远便听见了一阵怒吼声,又似乎隐隐有短兵相接的声音。
哪里来的厮杀呢?
柳烟黛抬眸向四周望过去。
当时他们处于山脚下的一片营地之中,目光环顾四周,只能看见营地四周点燃的火把,在营地的远处,大概百十步左右的距离,是一片树林。
这一片树林,被秦家军的人当成了审讯的地方,他们提着南蛊人进去,一直都不曾出来,而远处的树林里的一切都在昏暗之中凝成一片看不清晰的影子,柳烟黛难以分辨哪里是哪里。
而这时候,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响起。
这一声叫喊声使柳烟黛确定了方位,她面色惨白的看向树林的另一侧——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她听的清清楚楚。
怎么会有惨叫声?是秦家军对南蛊人动手了吗?
柳烟黛的念头才刚转到这里,便听见树林中响起来一阵尖啸声,这是用哨子吹出来的军哨声,有时候人的声音不如哨子的声音尖锐,所以秦家军的人都会准备一些哨子。
有人吹哨子,就是有敌袭。
营地里的所有人都刹那间反应过来,亲兵与秦家军反应最快,而那些蛊医们则反应慢了一些——他们不是武人,除了柳烟黛一个弱女子之外,其余的蛊医也都是岁数不小的老骨头,又在这儿忙碌了一天,乍一听到声音,起身的动作都很慢。
“有敌袭!”
大太监喊起来:“柳姑娘,先进帐篷。”
柳烟黛回头看向蛊医人群,喊:“钱蛊医——先进帐篷!”
她觉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兴元帝还在这儿呢。
她回头喊的时候,根本都看不见钱蛊医的身影,只能看见一大群蛊医匆忙拿起药匣子站起身来,却都不知道往那方面跑。
谁能想到,南蛊人在被秦家军围剿的时候,竟然敢冲出山林杀人呢?
只是柳烟黛回头喊一句话的功夫,远处便传来一阵兵器碰撞声,等柳烟黛倒退着往帐篷的方向走、回过头看向树林的时候,她清晰的看见了从林子里出来的南蛊人。
月色之下,树林幽暗,行出来的南蛊人身高九尺左右,很瘦,像是竹竿一样瘦,身上也没穿衣服,只在腰上围了一圈藏蓝色的布,其余身子都露在外面,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各种乌黑的图腾刺青,他右手拿着一把弯刀,左手攀着一只足有半人身高、两掌宽度的红头蜈蚣。
红头蜈蚣背部为红黑色,腹部淡红色,头部背面、两侧各有一对眼,眼眸里是密密麻麻的眼珠。
这是南云山林之中常见的一种虫子,任何潮湿环境都能发现它们,但是大部分蜈蚣都只有一掌大,长的这么大的十分少见,它密密麻麻的对足在月色之下规律的晃动,最前方的一对红色对足遥遥的对着人摇晃,只一眼,就看的柳烟黛白了脸,后被都渗出一层冷汗,脚下发软,几乎都动不了了。
这么一对比,她的疫蛛实在是有点太小了些。
“别进帐篷,快跑啊!”
钱蛊医远远看见这位南蛊人,几乎都要晕过去,他匆忙奔向马处,一边跑一边喊:“南蛊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