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连记忆和意识都无法控制的自己就像被大脑玩弄的木偶,一股无措和愤怒涌上心头。他不自觉地蜷起身子,抱着脑袋的双手像是报复似地紧紧拽着头发,把头皮扯得生疼。
好焦躁。啊,昨天忘记吃药了。
床头的手机闪着提示的微光,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今天要跟安吾讨论谱子的事情。
夜场的预定演出取消了。
艾琳的信息。
易杰的医嘱。
啊……都已经两天了,为什么他还没有联系我?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找他?那要说什么好啊……
“啊不管了!”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边脱衣服边走进浴室。床上,被丢弃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一条简讯:
「之前的事很抱歉,我现已返回英国。保重,阳。」
……
录音室。
安吾的指尖划过吉他的最后一个音节,慵懒的嗓音的余韵像香烟的雾气蜿蜒消散。他脱下耳机的同时朝外头的同伴打了个完成的手势,眼角的余光瞄到从进门开始就若有所失的向阳。
“阳,遇到什么事了?”
安吾的五官很深,头发,眉毛和睫毛都浓黑得如同染上了烟熏味的性感,加上低沉喑哑的声线,无论在哪都是醒目的存在。
五个月前,他问在夜场认识的向阳有没有兴趣一起做音乐。或许是听闻过他的名气,向阳很激动地答应了。现在他们已经一起合作了两首曲子,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啊?嗯……没什么。”向阳瞟了一眼放在对面桌子上的手机,重又低下头戳电子琴的按键。
室内的灯光静静泻在他浅褐色的发上,打下的阴影渲染出他立体的鼻梁,藏起他忧郁的眼睛。
安吾看得出来,他身上刻满了故事的痕迹。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未发现,自己背负着这么厚重的记忆。而这恰恰是他吸引安吾的地方,那些故事那些记忆,是调制艺术最好的佐料。
“需要谈谈吗?今晚去喝一杯吧。”
向阳抬起头来,耷拉着的眼神就像被抛弃的小猫。
“嗯,你请我。”
他跟向阳相识不久,但是向阳很信任他,没来由的信任。
到了下午五点,安吾提议他们可以早点走,他知道北京路有一家不错的居酒屋,但是离这里有些远,晚了会塞车。
“好,我收拾一下,你先去外面等我吧。”向阳说。他瞥了一眼放在琴边安静了一天的手机,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安吾看着他一整天都这样心不在焉。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想逼问他什么。
“走啦阳,设备我都检查过了,你出来吧,我锁门。”
“嗯,谢啦。”
向阳跨上背包,朝他疲惫地笑了下,先行走了出去。
“您好,请问两位是吗?”
这间居酒屋开在巷口不起眼的一侧,规模不大,装潢都蛮新,里外的装饰都简单又自然,像是故意把自己隐藏在这巷口之间。安吾说,老板喜欢做熟客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