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求生之本能,确是神奇。
为结缘而来,却意外遭了胁迫,众人从惊惧中缓过神的时间却并无需多少。可见那处聊得顺当,谁又敢是插言?又仍有一事悬而未决。
他们虽委实不愿再於此逗留,唯恐重楼是改了主意。
但自身出头,又是未敢。只怕言语不慎,又惹了重楼不快。当务之急,便是寻个敢于之人。
可此地稍也偏远不提,先前见着他们一众上门,周边人为给方便自然便走得也远了些。这一时片刻的,却是除了在场无人可用。
偏生干这行当的,便年纪尚轻些,也非为好应付的。僵持稍久,就起了争执。
这厢动静,自然为耳聪目明的神魔於第一时间察觉。
重楼当即失去了本就寥寥的耐心,皱眉是将要叱呵。飞蓬却先於他步的开了口,解围道:“已是此刻,诸位何不早些归去?免叫家中担忧。”
可下台阶,众人自是忙不迭的应下,甚至未有气力计较是否匆匆的便各自散去。
有位老者去前却犹豫了会儿,竟也未自持长者身份的向着飞蓬便以赔礼。
他叹称心下有愧,看出飞蓬无意却因自持知事而罔顾,后见重楼方知个中大错。可相见为缘,他既得知,便不可坐视不理!仍有一言,需劝诫以飞蓬。
虽时人将断袖奉为风流佳话,但此话仍是立足娶妻生子不误之上。若孤行此径,是必遭旁人鄙夷唾弃不提,更於孝道有碍。是断然不可!
飞蓬闻言是当场愣住。
若以曾经,他本该不解何出此言。然现今,却难免因此动念而杂思叠重,似有所得。
同也听得这话的重楼斜睨看去,冷声:“既知不该,该当闭嘴!本座同他之间还轮不到你这杂碎指手画脚!”
那老者早也自忖活够,半截身子入土,哪是在乎!
不过见飞蓬沉思,自觉已算言尽于此,才又是一看重楼,摇头扼腕而去。
飞蓬抬眼四顾,门前空落已无人。这才低声,似询问似自语道:“他们并不知你我身份,自然更不知神界严禁情爱之事。你当知,又何以不快呢?”
重楼默然,他凝看远处,反问道:“那你心知肚明,又为何还放任至此?”
“人族这短短数载的命,於你我是弹指一挥间。顾念诸多,也不过平添了场枉然,这不值!”
“你担心我。”
飞蓬笃定的话音打了重楼个措手不及。
可这却是声无需反应的告知,不仅是未给他反驳余地,甚至飞蓬是接着说了下去:“不过你何时犯起这种小看我的错了?”
“人族啊,是因这样向生而生、向死而生的样子才显现出那尤为独特的魅力。我见他们,心生的欢喜便同他们看待那些美丽的花般。”
他喜爱,又如何能不怜爱。
重楼啧了声,他发觉方才的那些许胸闷,对比起飞蓬此刻的神情语气引起的窒息感,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言语间的模样太像个‘神’。
与沽名钓誉无干,与自诩有能无干,仅是靠近了无情天道的‘神祗’。
下一瞬,这‘神祗’摆了下手,似是没了追问念头的转身入门。
那暗色的衣摆随着步伐蹭过半开门扉,像是轻为染上了点烟火的同时,也落在了星眸中那片倒映着的深海里。
“。。。推算下时间,你该是画作已毕。无敛收,是说今日许我得见?”
飞蓬那微顿的欲言又止固然是令重楼介怀,后续的语句却叫他立时失了这份余裕。
重楼脸色一变,什么杂念通通的都被抛在了脑后。
前段日子他是依靠着自身淬炼至深的空间术蒙混过关,今日却不同,太过在意飞蓬去处下画作根本没注意收起来!
简直是堪比魔界遇难的巨大危机感笼罩在了重楼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