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偏了偏头,眼皮耸拉了一半,看向别处,语气倾诉:“我只是想陪着你而已,哪里错了?”他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吸了下鼻子:“为什么我是二十二岁?如果我是三十二岁,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分手?”他右眼角滚落一滴泪水:“三十二岁的话,我的未来没你说的那么多可能性,你就不用有勇气去背负我的未来,对不对?”宁欣被少年的眼泪冲击,她颤抖的手指覆上去,拇指指腹很重地拂过他脸颊的泪水。他又吸了一下鼻子,自我否定,摇头:“其实都不对。”下一秒,他倏然抬眸看向她,满脸的倔意,却被泪盈盈的眼眸出卖。他的眼泪连着滚落。无声。那一刻,宁欣觉得少年自己拆了自己的一身傲骨,伤得体无完肤。他看着她,哽声说:“你只是不爱我而已。”宁欣双手覆在何东帆脸颊上,指腹不断的擦抹那些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她靠身上前,把他抱进怀里。不是的。他埋头在她肩上,肩膀抽撮:“宁欣,我爱你。”宁欣含着眼泪,终于开口:“我知道。”“不,你不知道。”他哭得,像小孩的委屈,“我爱你爱到一点尊严都没有了,你看不见吗?”他自顾自的回答:“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你只是、只是不爱我而已。”他摇头,重复着,一声比一声沉重:“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宁欣的眼泪也不停的掉。何东帆低哑着声线:“你看似为我好,为了我的前途,其实你只是不爱我而已…你如果、如果爱我,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就…就不会和我分开。”宁欣抱紧何东帆。不是的。真的不是的。远处突然一声尖锐的汽笛声。何东帆应该是惊到了,抱着宁欣整个身子无力气地往旁边倒。他直接仰躺在地上,宁欣也被他拽下去,被他双臂锢在怀里。她想起来,再扶他。可他抱着她不松手。他抱着她喃喃:“我会努力,我会做得很好,我会给你证明!宁欣,不要分手,好不好?不要分手好不好?”他不断的低喃着。这时,徐菓和李白子从不远处迅速跑过来。他们拽何东帆的手臂,但拽不开。李白子:“老何,松手!这是宁老师!”宁欣只觉得这话一落,锢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她肋骨都被勒疼。拖拽间,宁欣几乎在地上滚了一圈,她的头发被他压在手臂下,疼得头皮发麻,她惊呼:“何东帆,我头发。”下一秒,何东帆被拽开。宁欣从地上起来,脸上粘了些泥土,头发沾了些枯草枝。她没管自己,帮着徐菓和李白子把何东帆扶起来。他比她更脏。他还完全醉了。宁欣本来还想给何东帆擦擦脸,可徐菓和李白子架着何东帆很焦急就离开。那是何东帆去留学前,宁欣最后一次见他。其实,她本可以再见他一次的。那是六月的某天。何东帆给宁欣打电话。宁欣看着来电屏幕愣了很久,最终还是接听。电话接通,两人都未立即讲话。好一会儿,何东帆打破沉默:“我后天的飞机。”宁欣舔了舔唇:“祝你顺风。”何东帆沉沉呼了口气:“你不送我吗?”宁欣尽量让自己语气自若:“我要上班。”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何东帆打破沉默,他叫她名字:“宁欣。”她‘嗯’了一声,眼泪已经悄然滑落。何东帆:“那天我喝醉了,我是不是…是不是问了你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答案吗?”宁欣脑袋里一闪而过的:不要分手,好不好?爱意会存在多久呢?宁欣不知道。但在她的认知里,是不会太久的。更何况,她和何东帆的爱意本就没有多久。所以,她觉得,她说出那句‘你那晚没问我问题’时,爱意就已经在消散了。还有,他离开那天,是她不用上班的,周末。但终归,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宁欣过得很好。那一年十二月,是大家口中的世界末日,说是玛雅预言世界会毁灭。杨晓桢给宁欣打电话,忧心忡忡:“都要世界末日了,你还有心情出去玩儿?”宁欣笑,反驳:“都要世界末日了,我怎么也要出去玩一次吧?”就在大家口头相传的世界末日来临之际,宁欣用此次不用陪同去参加比赛的假期,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