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龙阁上的权贵越来越多。
基本全都是拖家带口的。
老人的心思各异,多少带点目的,凤都窝了大半辈子的人精,有点风吹草动总坐不住。
三四十岁的那一批,情绪复杂,他们很多人都还记得十年前那个一代天骄,是如何地肆意飞扬,意气风发,也还记得他们自己是如何被压得死死的,透不过气来。
相比之下,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才是最单纯的,他们只知道今天有热闹可以看,主角还是父辈们常常提起却又欲言又止的传说人物,好奇心驱使着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胆敢挑战国师的,是什么样绝世风采的人物。
可惜,姜望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们大失所望。
因为姜望还是进城时候那副打扮。
衣服倒是洗过了,只是衣服有些年头了,不少地方都呲线掉色了。
头发随意绑了个高马尾,胡茬亦不曾打理。
额头上一条狰狞的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眼神略带沧桑。
与少年少女心中的英豪形象相去甚远。
他们的父辈们更是目光复杂,没想到当年举世无双的贵公子,如今竟变成了落魄汉的模样。
老人却不约而同地瞳孔一缩。
与小辈们关心那些表面功夫不同,他们更关注其他东西。
比如姜望出现的方式。
看着像是从天鉴台外面直接跳进两座护龙阁中间的广场,可目光毒辣的他们哪里看不出区别。
这分明是飞进来的!
御空而行,在武道修行中,可是三品以上强者的标志!
两边护龙阁上,爆出了一阵阵嗡嗡嗡的议论声。
“姜望三品了?”就连宏景帝都有些吃惊,片刻失神后目露惋惜:
“三品难得,可惜对上了国师,否则倒不妨笼络一番。”
他喃喃道,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懊恼。
姜望可不会在意护龙阁上的人如何看自己,哪怕上面很多都是老熟人。
此刻,他站在广场上那九根镇国龙柱中最高的那根顶上,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白云楼。
“老混蛋,给我滚出来!”
气血神光加持之下,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得众人耳膜生疼,因着白玉楼与护龙阁的存在,声音不断在中间回荡,更加剧了这种现象。
也是这一声,宣告了这场十年后的二番战正式开始。
众人忍着耳朵的不适,纷纷望向了白玉楼,静待另一位主角登场。
天鉴台之外的百姓,更是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哪怕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还是想试试能不能窥得一鳞半爪。
白玉楼里,国师郭道临自然也听到了。
很不幸地其他人也听到了。
观星台上,一名仪容端庄恬静,形容秀美,美目带着忧色的道姑轻轻阖上了眼皮。
白玉楼中一座布满禁制的房间里,一个披头散发,道袍也撕扯得七零八落的中年道士闻声猛然抬头,露出想要吃人的目光。
某处白玉栏杆处,一个俗家妇人打扮的女子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童扶着栏杆,望着镇国龙柱顶上的姜望,双唇嚅嗫,却说不出话。
地底下,郭道临胡须颤抖。
“都是孽障!这该死的小混蛋!”他咬牙切齿,手中拂尘一会,身形便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出现在白玉楼最高之处,比站在镇国龙柱上的姜望要高得多。
样子也重新变成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别十年,小友风采却是不如往昔远矣。”郭道临不疾不徐,悠悠说道。
声音经过法力加持,飘飘渺渺,天鉴台内外,俱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