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精神头正好的年长者便吹了吹自己的胡子,收起来了讲解时候的严肃模样,哼了句“又不是第一个了,快些改口”。
连拜师该有的束脩与拜师茶都被他省去,直接教人改口称先生就好。
范愚倒是还记得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再改口。
就是被行礼的对象,这会儿还盘坐在蒲团上边,让整个场景看上去不仅不显得严肃,反而有些好笑。
等范愚终于顺着他的意思将“祁连先生”改作“先生”,年长者才站起身,拍了拍打着补丁的衣袍下摆,转身进了屋。
显露出来的性格转变太突然,严肃古板的大儒表现得像个老小孩,让还记着听讲时候规矩的范愚有些不适应。
一月时间都呆在院子里不曾进过屋门,此时没得许可,于是就不知该不该跟上。
等先生转过身发现自家新收的弟子还停在几步开外,便开口催促,带着点嫌弃道:“快跟上,不过若是同逆徒一般机灵,似乎也不好。”
后半句的声音渐轻,提到逆徒两个字的时候还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
范愚恭敬微垂着头的同时却挑了挑眉,没好奇发问,却没想到先生的话还未说完:“逆徒是你师兄,名唤柳无。”
一口一个“逆徒”,语气里却分明是点骄傲,介绍简短到只提了个名字,像是笃定范愚必然听过。
也确实听过。
进贤文会那本记录魁首文章的册子中,最让范愚觉着惊艳的一篇,便是出自柳无笔下。
屋里陈设简单古朴,没等范愚环视,怀中就被塞了几册书,而后就看见先生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
书册装订得不太牢固,封底上只大笔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祁连”。
“回去读,别给折腾散了,这可是孤本。”
自是孤本,里边每一页上的字迹,都同封底上的一致,全是先生自己一笔一划所就。
塞书的动作看上去粗暴了些,却很小心地没伤到书本身,甚至还叮嘱了一句。
等范愚行了礼出门,转过身时又听见一句“明日记得坐到最前”。
第83章
考校花费了不少时间,等范愚踏出院子时,离平日该用饭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腹中都咕噜叫了会儿。
正想着要寻处地方解决一下午饭,余光就扫见了院门附近的清俊身影。
“阿愚。”
惊讶之时,叶质安已经迎上前,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唤了范愚名字。
“怎么今日耗了这么久?”话里还是有些担心。
按理来说,范愚虽然还未加冠,起码也不能算是个不懂事的小孩,晚归还不至于让担叶质安决定出来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