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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变得复杂的老小孩,立在伞下,由着发梢的落雪化为水珠,顺着腕上的牵引,跟着范愚到了即将退租的院子。
因为近来收拾行李的动作而变得凌乱的院子,落在个打算独自一人过年节的人眼里,却会有些温馨。
屋门推开时,叶质安正捧着册医书在读,桌面上则摆着个棋盘。
“离中午还早,左右无事,祁连先生可有对弈的兴致?”
习惯了被范愚碾压,叶质安今日打算换个对手,对着才刚进门的先生发出来邀请。
跟随先生学习这么久,范愚还不曾在他院子里瞧见过棋盘,一时间还以为叶质安能胜,但他忘了琴棋书画被称君子四艺的事儿。
祁连先生要赢叶质安,实在轻松。
棋局结束地飞快,教导范愚时候经常出现的一句“不机灵”却没有响起。
甚至连着陪叶质安对弈了数局,手下一点没留情,眼中原本的复杂情绪逐渐被认真的思索给替代。
等到先生终于开口对着叶质安的落子点评,语气变回平日同范愚相处的状态时,周身的孤独意味消散不少。
叶质安毫不介意地听着,一边却冲着立在先生身侧的范愚露出来笑意。
孤独落寞,拿陪伴来缓解就是。
中午赏雪又涮了锅子,下午的时间,范愚则是捧了册书在那请教,直到留着用完了除夕的晚饭,两人才一左一右,披着夜色送先生回去。
院子门口却有个汉子在等候,身后堆了不少东西。
天气冷,时不时还跺个脚搓个手来寻些暖意。
瞧见三人朝着自己走过来,这人眼睛亮了亮,声音响亮,操着点不知何处口音对先生道:“祁连先生,柳大人着我送节礼回来。”
一边侧身示意堆着的东西,动作不太熟练地冲着老人行礼,态度恭敬。
而先生在看见节礼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端起来架子,目不斜视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只道:“逆徒就是逆徒,不见个人影,送节礼作甚。拿走拿走。”
留下被逆徒二字砸傻了的憨厚汉子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句“不见个人影”,让范愚猜出来了师兄送来的信笺内容,想来便是为了说明这回过年没法亲自回来的事儿。
初雪过后先生的高兴,多半便是以为弟子会归来的期待,却被薄薄一页纸打破。
平日里虽一口一个逆徒,话里的骄傲意味却是掩饰不住的。
即便是选了他不满意的仕途,柳无也依然还是先生的弟子。
知道先生的真实意思,范愚看着身前挠着头满面苦恼的汉子,自作主张了一回。
“不妨事,祁连先生只是气你家大人自己没回来罢了,节礼我搬进去就是。”
解围的话让汉子如释重负,摸了摸脑袋之后,从怀中取出来了封带着温度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