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见过他好几回,人是挺冷漠的,但看着不坏。”
有个听不下去的,搭腔道:“啧,我说你们啊,怎么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威风,你怎么还待在这做苦役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此人撂下毛刷,振振有词道:“施点小恩小惠就算好,那怎么不放我们走呢。十多万人啊,全部杀光,咱们也是南赵人,总有一日我们也会被杀掉!”
“那照你说……”
“哼!照我说这些北真人就是贼寇!”
“那你怎还穿着他送的冬衣,脱下来啊。”
他挥舞着双臂,嗔怪道:“去去去,我这是为了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云程冷哼一声,继续刷毛,这样的场景不止上演过一次。
“欸!我说小哑巴,你不是和那元真熟吗,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许云程不理睬他的奸猾语气,自顾地牵马到别处去,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打骂声:“大胆!谁让你们背后议论我们将军的,他可是北真的战神!怎么你们南赵人打不过全军覆没了,只会在这犬吠呢。”
“南赵无将无才的,我们将军只是试探几回你们就信了,还真是蠢货。援军又到得太慢,是不是你们看见我们骁勇的北真骑兵吓得走不动了哈哈哈哈哈哈……”
刚才议论的几个南赵人灰溜溜地跑走了,南赵援军到得太慢这几个字刺得许云程心口疼,当初那封诏令一下,恐怕天下人都会认为是父亲害得这场战争失败了。
许云程刷完马儿的鬃毛,就坐在落日的余晖里,夕阳就像种在地上一样,云层很近,仿佛他伸手就能摸到似的,可他一伸手,才知道天是那样的远。
周身错落的马蹄声听着很舒服,远处的马儿吃草喝水,它们的影子被拉长覆盖在他的身上。
此时无人来打扰他,他的灵魂已经骑在飞快的战马上奔跑,这是他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
“呃!”许云程背后传来阵痛,他闷哼一声躺在地上,眼前被一块东西蒙住。
那种熟悉的脚力又回来了,范大恶狠狠的带着人来打他,许久不打,拳头都觉得生疏不少。
范大报了那日被元瀚警告的屈辱,叼着草,哼着小调回到屋子里。
眼中留下滚烫的泪水让许云程知道自己还活着,他颤抖地掏出脖间挂着的玉佩,轻抚上面的纹路。骤然想埋怨起娘,埋怨起爹把他抛下,痛恨起这惨绝无理的世道,更加痛恨自己只会苟且偷生。
可真相如天。
他看见刚才骑着的那匹马已经离去,他被夹在这天地间,动弹不得。
他合着眼躺下,躺到日落月升,躺到出现漫天繁星。
“小哑巴。”
是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