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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好疼啊。
无数次,他想说出楚翊的藏身之处。又想,再挺一下吧。然后,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挺过来了。
都已经过去了。
别自怜自艾,想想看,如何逃走。叶星辞使劲挣了挣手脚的铁铐,裹着夏小满的衣服,头倚木栅,闭目思索,渐渐失去意识。
“小五,你怎么了!”陈为惊恐大叫。因为半张嘴脸肿着,他说的是:咻五,侬肿么呢。
“喊什么!好不容易睡着。”被惊醒的叶星辞哀叹。
“我以为你不行了。”
“没那么容易死。”
陈为跪坐在地,虚弱地扒着两间监牢之间的木栅,神情悲戚。他喃喃嘀咕,不知外甥怎样了。
他朝外一瞥,见没有巡逻卫兵,便悄声近乎于唇语道:“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叶星辞挑起嘴角,微微颔首。
陈为震惊而钦佩,泪涌出眼眶,将脏污的双颊冲出两道亮痕。他沉默良久,问:“外甥媳妇,你本名叫什么?”
“叶星辞。”
“路遥星亦辞,好名字。”陈为扯出一丝难看的笑,“现在,我们才算真正认识了。”
叶星辞诧异地眨了眨微湿的双眼:“四舅,你不怨恨我?”
“你是大仁大义之人。”陈为蠕动肿胀的嘴唇,含糊一笑,“仁义不会让你不犯错,却能让你犯错后立即改正。我不怨恨你,都是一家人,一起向前看吧。”
叶星辞也报以微笑,继续小憩。忽然想起,死在雪山的孙将军对他的评判:对自己心狠,对别人心软。还好,他对自己够狠,挺过来了。
朦胧之间,一股香而苦的气息袭来。叶星辞抬眼,见夏小满端着一碗参汤,正用羹匙搅动吹凉。
应该是他亲手熬的,因为他冒了汗,丝丝碎发粘在发际,配上一双璨璨的大眼睛,像只淋了雨的小猫。
叶星辞一扫天边,暮色苍茫,远处回响着一更天的梆子声。卫兵高声警醒,战事当前,不得私自饮酒。
趁热服下参汤,他道了句谢。当他在酷刑中煎熬,夏小满曾多次阻拦。虽然作用不大,但他感激这份心意。
“你恨太子吗?”夏小满轻轻地问。
“他有他的立场,我有我的选择。”叶星辞淡淡回道,“他视人命如草芥,为了权力将万民卷入战火,我和他不再是一路人。时间宝贵,我要做大事,没空恨他。”
“他都是被逼的。”
叶星辞轻嗤:“真是万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