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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跟着罗雨和听荷。
楚翊先向舅舅问安,之后才看向叶星辞:“哦,公主也在。”最后,才注意到两位兄长,讶异道:“三哥四哥,你们也在呢!离开光启殿就过来了?”
“嗯,来看望公主。公主是我大昌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了。”瑞王漫不经心地捋捋衣袖,指向摆着泥娃娃的桌子,“你看,我送公主的玩偶怎么样?”
楚翊围着桌子踱步,啧啧赞叹:“真是精妙绝伦。”
出于礼貌,叶星辞亮出左腕,替庆王补充道:“四爷则送了我一只翡翠手镯,呵呵。”
这一无心之举,却让郁闷的庆王喜上眉梢,误以为公主对自己更有好感。瑞王看在眼里,冷冷斜了他一眼。
“唉,我是来看四舅的,身上没带什么礼物。”楚翊小心地在袖中摸索,居然掏出一个狗尾巴草编的小马。毛茸茸的煞是可爱,还用草茎编了精巧的缰绳和马鞍,“路上闲得慌,随手薅了一把草编的,送给公主玩儿吧。你就把它想象成,一匹白色的骏马,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叶星辞接过小马,心像被什么动物挠了一爪子。
——我曾有一匹白马,它漂亮极了。跑起来时,长长的鬃毛飘拂着,像白云的尾巴。
寺庙挨打那一夜,他随口一语,这男人竟还记得。他望进楚翊清亮而深邃的双眼,又慌忙垂眸,心跳莫名乱了一下。
“谢啦,王爷的手真巧。”他语气轻松,在远离瑞王和庆王的角落坐下,把玩手里毛茸茸的绿色小马。它身上散发出野蛮的清馨,带他回味到曾经自在无虑的生活,虽然只有一刹那。
“哈哈,这个老九,怎么能送公主狗尾巴草呢!”瑞王和庆王一起轻快地笑了起来。这下,他们几乎确信,竞争对手只有彼此。
“别笑话我了,我又不知公主在这。”楚翊坐在四舅身边,“你们聊什么呢?”
第42章我们两个真厉害
“之前,二位王爷聊到正在读的书。”陈为道,“然后,公主起了思乡之情,我们正安慰她呢。”说着,他将声音压低得极低,靠近楚翊:“还聊到了壮阳药酒,简直不堪入耳。”
“哦,不知公主喜欢读什么?”楚翊感兴趣地望着斜对面的小美人。今天,这位冒牌公主穿了一身水蓝的薄衫和纱裙,妆容恬淡,发髻间随意点缀几支点翠钗。经身后碧粼粼的湖景一衬,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清艳。
老子爱看枪法、剑谱,笑话杂记,还有一本捡来的兵书。叶星辞这样想着,嘴上却只能说:“就是《女诫》那些,训导女子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的书。”
瑞王微微点头,目露赞许:“公主将来,一定会是个贤惠的妻子和母亲。”
你可闭嘴吧,大叔!叶星辞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没来由的恶心。他不可能做好某个男人的妻子,更不可能成为母亲。
“其实,本宫一读书就犯困,还是聊点别的吧。”叶星辞用指尖点了点手里的狗尾草小马,“我听陈公子说,朝廷开恩科了。各地的乡试最近就会开始,九月会试。届时,顺都才子鳞集,一定很热闹。”
瑞王瞥一眼庆王,随意地闲聊道:“本来恩科的事该是老九管,不过他昨天刚把礼部的差使辞了。今早,我们在光启殿商讨许久,还没定我和老四谁接手。”
叶星辞知道这一点。昨天楚翊提过一句,礼部不归他管了,说是不想与兄长相争。还真是个淡泊的人啊,难怪夏小满说他无关紧要。
暧昧,他想起自己的使命。可是,啥叫暧昧?他也没跟人暧昧过啊。他将之理解为嘴巴甜、谁都不开罪,于是同时夸奖二人:“无论是哪位王爷来主导恩科,肯定都会办得妥当漂亮,为国聚贤纳士。”
庆王奇怪道:“公主还关心这些?”
叶星辞知道他们想听什么。他歪歪头,甜美一笑,有些娇蛮地反问:“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已经是你们老楚家的人,怎么就不能关心?哼!”
这个“哼”,让瑞王和庆王瞬间现出一种极为愉悦的神情,像被可爱小猫的舌头舔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都有些得意和张狂。这可是敌国公主,敌人的掌上明珠,说出这样的话,无疑能极大充实一个男人的自尊。爽,太爽了。
楚翊也露出笑意,不过转瞬即逝。一个爱舞枪弄棒的飒爽丫头,为了掩藏身份,被迫虚与委蛇,只会让人觉得心疼。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他感觉胸口又酸又痒,噗地爆开了一颗早已埋下的种子。它一碰就痛,他只好从此顶着它招摇过市,直到某天被她发现,摘下那朵只为她而开的花。
“今天风和日丽,不如,我们以景为题,来对对子吧?”陈为突然提议,怼了一下兀自出神的大外甥,悄声道:“比财不行,比才你得加把劲。”
“好。”“陈公子雅兴。”瑞王和庆王也纷纷笑着同意。
不好!叶星辞心里叫苦不迭。
他的文采就像庆王的肾,不太行。他做太子的伴读时,经常要太子帮他做功课、临字帖才能蒙混过关(现在想来真是荒唐,而殿下竟始终迁就)。
每逢佳节,遇到吟诗作对的场合,他都是缩在角落安静如鳖。直到演练武艺时,才“呀呼”一声原地复活,惹得父亲不悦:你刚才跑哪去了?
“我们来接龙,每人接了上一联,再出下一联。”楚翊按当下的座次,在半空划了个圈,“三哥年长,就由你开始吧。”
瑞王之后,不就是自己吗?叶星辞紧张地攥紧手帕,在额角擦拭,想把脑袋擦得灵光点。他看向瑞王,只见男人举目四顾,接着眉尾一挑,抚掌说一声“有了”,朗声给出上联:“树影惊夏鹤,鹤羽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