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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翊的泪,落在他吻过的每一寸肌肤,晶莹仿若什么东西的碎片。
他将脸贴在那温热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哽咽道:“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四哥,我挺好的……”小五动了动,含糊梦呓,“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生活……”
楚翊放下烛台,蜷在小五身边,拉过被子,牢牢抱住对方。
他或许比小五成熟,但小五比他更强大。
在送走所有同伴之后,独在异乡,与家国为敌。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坚如磐石的意志。三生有幸,遇此良人。
一早,叶星辞猛然惊醒。忍着头痛,打量身无片缕的自己。
这是又出生了一回吗?一只禽兽,把人剥得这么干净。在男人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他迅速穿衣,并摸了摸臀部,并未感到异样。
“小五。”男人抱膝而坐,柔和地开口,“最近我常想,你有理,我也有理,你凭什么不原谅我?昨夜我终于想通,我错在哪了。”
叶星辞放缓系腰带的动作,用心聆听。
“你的错,受立场所迫。而我的错,带着蓄意报复和伤害。我从一个丈夫,变成了蛮横的审判者。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你定罪,发配充军。”楚翊的声音颤抖如琴弦,“我在你身上,动用了强权和暴力。我把你当成我的所有物,来随意支配。那天,拿出休书之前,我甚至想过在灵堂里强行占有你……不过,只是一闪念。”
“你是怕打不过我吧。”叶星辞淡淡揶揄。
楚翊笑了,继续道:“当我半路遇见丈母娘,我想的不是,你见到她会开心。而是,我终于拿住你的软肋了。我终于能再见到你,然后从你身上拿回自尊。
把你撵走时,我虽爱你,但更爱我自己的愤怒和尊严,爱那种故作强大、没有软肋的假象。
那场失败,对我打击很大,朝堂纷纷质疑。我把我的折戟全归咎于你,才能好受点。我踩着你,与自己和解。而你在地狱里,也没有踩着我,来摆脱痛苦。
设身处地,我不知道,我能在拷问中坚持多久。我只知道,我的确没挺过灵魂的拷问,轻信了离间。”
楚翊像在肢解自己,刨开肺腑,将血淋淋的心切成片,摊给叶星辞看。
“整个冬天,我都麻木、逃避。除了忙公事,就是去雁鸣山找三哥。我不停把自己投入到与你无关的状态里,才能活下去。我都不敢见四舅,一看见他,就想起你。但凡静下心想一想,早就该发现这里的误会。你屡次为我豁出性命,怎会不爱我?可我不敢去回忆,我怕从中挑出更多你骗我、不爱我的碎片。我胆小、怯懦,所以我来晚了。”
楚翊抬起蒙着泪光的双眸,真诚坦率,甚至谦逊:
“小五,我也是第一次爱人,第一次成亲,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小家。我的内心不及你强大,但我想用余生,向你靠拢。”
每一字,都像烧红的榔头,敲在叶星辞心上。千万情话,也不敌这一句。
他摸了摸男人的脸,给了对方一个浅浅的拥抱,说该忙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