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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四手刃监军一事,当事人及高级将领都被俘,难以问讯对质,暂且搁置。
尹北望对亲家表现出极大的宽仁,可一场大败总要拿个人开刀立威。流岩知府和主动撤军的奇林守将,乃贪生畏死之典型,在军前正法。
砰,人头滚地,血溅三丈。
日光刺目,夏小满眯了眯眼,听身边的帝王切齿道:“因为你的鼠肚鸡肠,他们两个彻底拧成一股绳,勒在了朕的脖子上。”
“是,奴婢糊涂。”夏小满作势呜咽起来,用松鼠的尾巴擦泪,说很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善妒,心里全是陛下而不顾大局。
他并不后悔,但没必要解释。
尹北望始终觉得,他是因为小心眼才放走叶星辞。尹北望怨恨他,又享受被深爱的感觉。有人为了自己患得患失,多美妙啊。
校场上,将士山呼万岁。
尹北望微微抬手,威仪万千。一袭金红的龙袍,轩轩如朝霞举。他轻轻蠕动嘴唇:“这一路,你收了多少帛金?”
“得有几万两银子。”
“嗯,留着犒赏有功的将士。”
夏小满身上正揣着账簿。本来,他要留在兆安打理内廷,尹北望临时命他伴驾。上了路,接驾的地方官吏私下送他帛金以示哀悼,他才回过味来。
他是替皇上刮贪官的油水来了。
收了一次,地方官互相通了气,也就收了一路。
官吏不但送帛金,抹眼泪,还在寺庙里为他爹请往生禄位。爹万万想不到,家里虽然绝嗣了,却还有无数香火供奉。
西行这一路,夏小满才算见识到,大齐官吏的腰包有多厚。这些民脂民膏,像一片片肥肉似的糊在了他身上,油腻恶心。
万岁大喜,却特准夏公公家治丧,此事传遍了官场。众人意识到,若无意外,接下来很多年,夏公公就是新君最贴心的人。上天带走了夏公公的老爹,是在给大家巴结的机会。
他腰里揣着账簿,也拴着自己的脑袋。他成了尹北望的里子。他这辈子,都跟这个男人绑在一起了。
“你爹死得其所,为大齐勾出一串贪官。”尹北望冷冷一笑,“待朕腾出手来,狠狠整治他们。那两个送钱多的大员,跟他们保持书信来往。他们想揣摩圣意,那就时不时在信中透露一点朕的心思。朕也想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夏小满歪头打量男人俊秀如玉雕般的侧脸。
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王朝权力的集合,一个复杂的图腾。夜里,这图腾就烙在他肌肤上,迫使他在痛苦中变得虔诚。
“陛下有什么打算?”夏小满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