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微微又添了添羊奶酒。热络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跟着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忽然身边的慕世钦点点头,来了句“怎么会介意。对不起,是我们打扰了。”
老婆婆听了连忙摇头,又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慕世钦继续说“谢谢您。”
说完将自己手中的羊奶酒一饮而尽。
我吃惊的看着他,难道他们是在对话吗?
慕世钦竟然听得懂这古老的蒙古语言。
我悄悄的往他的身边蹭了蹭,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问“你怎么听得懂蒙古语言?”
慕世钦看了我一眼,理所当然的点头“上大学的时候对成吉思汗有点兴趣。就顺便研究了一下他的种族。不过我也真没想到,还会有人在用蒙古族这么古老的语言沟通。”
我有些崇拜的看着他。又小声的问“老婆婆刚才说了什么?”
慕世钦沉默了一会,然后低沉的说“婆婆刚才说,她的儿媳妇进去祭拜她死去的儿子和孙子,让我们不要介意。”
“祭拜?”我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跪在帘布后的娜仁托娅。
“对。应该是死了很久了。她们放心不下,才立了排位在家里吊念。”
我一直专注的看着帘布后面。
难怪一进门就没看见家中的男人,原来是都已经离世了。留下两个孤单的女人。为之悼念伤心。
没过多久,娜仁托娅从帘布后面走出来。红了眼眶。
她抹了把泛红的脸蛋,对着我们强颜欢笑,借着给我们扑床的借口进了里帐。
这一刻,我才理解死亡是多么的可怕。
死去的人可能不觉得什么。死亡的痛苦原来是留给活着的人的。
要连带死者的悲伤一同承受着,承受的着想念,追悔,沉痛和无奈的辛酸。
死亡本是悲伤的事情,而念念不忘更加凄凉。
她们将死者的灵位立在家里,每天吊念,更是在伤口上撒盐,不断的提醒自己,亲人已逝的事实。
每一天,每一次祭拜都体验到最初的那份痛苦和悲伤。一次又一次的拿死去的人折磨自己。这不是很可怜吗?
有些事念念不忘未必是好事。悲伤,一次就够了。
不需要来回悼念,来回重复。
遗忘,有时也是对死者的一种解脱。
可惜,这些道理也只有旁观者清楚。
我想,如果失去亲人的是我,我会以更加极端的方式悼念。
所以,我没有资格来批判,或者劝说这场近乎残忍的追悼。
娜仁托娅铺好了床,告诉我们可以休息了。
我感觉的向她道谢。
她笑得腼腆,热情的告诉我们“明天晚上有一年一度的篝火晚会,全族的人都会参加,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会在篝火晚会上表演,如果你想找你的朋友,就去看看,也许在那里你会找到。”
我非常感激的谢过她。然后躺在铺好羊绒毯子的垫子上。非常舒服。
娜仁托娅熄了灯。扶着婆婆进到外帐。
夜晚很静,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很好奇的一直看着里帐的帘布。我忽然很想知道里面供着怎样的人。
而他们又是因为什么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