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案子,经历太多,总要有情绪的释放,而且工作中的事情,作为侦办命案的刑警,也不能和家里人细说,很多时候都闷在心里。
除了罗锐之外,就小五年龄最小,他经历的案子少,酒也喝了不少。
一讲到前段时间,在会宁市寻找严笑的尸体,他就哭,嘶声力竭的吼:“那个孩子才13岁,13岁啊,别人的尸体都能找到,但就找不到她。
我们在河里找了整整十天,什么用都没有!她的身体被兰宝荣剁成了十八块,我们一包尸体都没找到!
人能上哪儿去啊!都说被大水冲到临江去了,临江那么大,那么冷,她还那么小……呜呜……”
齐磊喝的也挺多,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打着嗝。
“没事儿,你别把这事儿一直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会宁市的同志们会找到她的。”
但任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罢了,碍于资源有限,警方只能把时间花在新发刑事案件中来,已经不会主动去寻找严笑的尸体了。
除非某一天,尸体会自动显露出来,譬如,被哪个钓鱼佬钓到,或者是被某个渔民打捞起来,但这样的希望很渺小,属于有生之年了。
罗锐听不得这个,他红着眼,撇过视线,看向端菜过来的孟君。
孟君系着围裙,笑吟吟的把一盘刚炒好的素菜,搁在桌面上,对罗锐低语道:“罗警官,我想和您说个事儿。”
罗锐当即起身,随她走到后厨,这里有一个铁制楼梯,能听见女孩的声音传下来。
孟君在前带路,他就跟在后面。
崔旺用围裙擦了擦手,和往日不同,老崔的眼神显得很紧张,像是接受审判一样,又像是女婿去丈母娘家的拘束感。
罗锐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来到楼上,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放着电视机和几张椅子,孟君的两个孩子,正看着动画片,见到罗锐以后,两个女孩赶紧站起身。
六岁的女孩喊着:“大哥哥。”
最小的那个却叫着:“叔叔。”
罗锐偏偏头,心里一阵暖流涌动,小声和她们打着招呼:“听说你们上学了?学校里好玩不好玩啊?有没有人欺负你们?”????“没有人欺负我和妹妹,崔叔叔每天接送我们上学,他还和老师说,我们是他的女儿,大哥哥,他不是我们爸爸。”
老崔的心思,县局的警犬都门清,更何况罗锐。
这时,孟君从兜里掏出一摞钱,递给罗锐:“罗警官,谢谢您。”
罗锐没有接:“先拿着吧,让孩子们过好一些。”
孟君摇头:“赔偿款下来了,我分了一半钱给孩子们的爷爷奶奶,剩下的,我都存起来了,以后有能力供她们上学。”
罗锐点点头,沉吟道:“君姐,要是您不介意,以后孩子的学费就我来承担吧,我挺喜欢她们的。”
孟君急忙摆手:“这哪成啊,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
罗锐接过钱,往孩子手里塞:“小蕾,拿着,以后缴学费好不好?”
钱太多了,叫小蕾的女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怔怔的望着妈妈,不敢伸手。
孟君转过头,抹了抹眼泪,然后回过脸,挤出一个笑容:“那罗警官,我以后给您做饭吧,您的一日三餐,我都包了,我给您送进单位。”
罗锐知道自己不答应下来,孟君不会罢休,便颔首道:“也行,不过不用这么麻烦,我自个来吃就行,就不知道老崔待不待见我,”
说到这个,孟君突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那个……老崔想和我过日子,罗警官,您说这事行吗?”
罗锐愣了一下,难怪孟君要找自己上楼密谈,而且老崔这厮先前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岳父一般。
孟君在这县城里,带着两个孩子,无依无靠,没有一个熟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只能征求自己的意见。
罗锐稍稍有些讶异,不管是前世,或是今生,他都是独生子,此刻,他心里荡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问道:“老崔对孩子们好吗?”
孟君低着头,回答道:“好,就是因为他对孩子们很好,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