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淮这时总有一种感觉,他仿佛是在被韶言温和地胁迫。
晚饭很清淡,且都是君淮爱吃的菜品。但君淮只觉得味同嚼蜡,进食都成了一种折磨。
韶言在旁边说:“您吃不下也没关系,我们一会儿就带着酒菜去照夜君那里。”
他的声音平淡地充满了残忍:“想必您见了他,一定就能吃得下了。”
“阿言。”君淮只觉得脊背发凉,“父亲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宗主和我说了什么不重要。”韶言道,“最重要的是您到底怎么选。”
他说:“您躲不过。”
良久的沉默后,君淮放下了筷子。
他竭力压住发颤的声音:“走吧。”
然而韶言没有动作。
“少主,您似乎忘了。”韶言似笑非笑,“得带上玉沙一起。”
“难不成还要我带上碧游吗?”
这是明晃晃的胁迫,君淮想,这不对,我不该受他的胁迫。
眼前的少年口口声声称他为少主,句句谦卑毕恭毕敬,可君淮还是觉得自己被动不安。
君淮转身再去看韶言,韶言垂下眸子,神色悲伤,竟是泫然欲泣。
他意识到君淮看他,抬起头,君淮这才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水光。
“您如此这般,叫二公子怎么办呢?叫宗主怎么办呢?叫君氏怎么办呢?”他声音悲切,“又要叫我怎么办呢?”
韶言故作低姿态,倒让君淮软了心。实际上,他这还是胁迫,只
不过换了个温和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区别。
携了酒菜,君淮与韶言一前一后来到君愈关押之地。看守的门生见到少主,放人可要比先前韶言来时痛快得多。
二人进入里间时,君愈身穿披风在同自己对弈。见到君淮,他并不吃惊,但见到君淮身后的韶言,却微微挑眉。
畏寒是药效发作的征兆,韶言见到他如此,就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摆上酒菜,君淮沉默地与君愈对坐,韶言则侍立在一旁。君淮仍旧不知道对着叔父说什么,只低着头,指节握得发白。
他还在纠结,突然间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并且略微用力地往下压了压。君淮抬头看向韶言,韶言面无表情地朝他轻轻点头。君淮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开了口。
“叔父,父亲的意思是……”
却是心乱之下口不择言。
君淮只说了半句就意识到不对,将后半句话吞进去,又沉默下来。韶言见此,微微叹气,俯身给二人各倒一盏酒。
“非年非节非宴,不可无故饮酒。”君淮是恪守规矩的,下意识地推拒。然而君愈却接过酒盏。
韶言注意到,君愈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不动声色,重新退至君淮身后。
君愈一饮而尽,举起酒盏朝韶言示意:“小言子,你这么没眼力见?”
韶言没说什么,又给他倒了一盏。君愈看着君淮,忽地笑出声:“这个时候了,玉鸾,你便陪叔父稍微
放纵一阵吧。”
“您,已经都……”
“他不仅是你的父亲,亦是我的兄长。”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君愈的手抖得没有之前那么明显。“我比你了解他。”
“玉鸾,陪我下完这场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