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刀尖一转,便生生地剖开了苏载玉的腹部。
苏载玉短暂而急促地嘶叫一声,痛楚撕裂着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处,无论是身还是心。他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任何东西了,他不敢看,也不能看。
那是他和谢韶的孩子。
他想,谢韶原本可以像普通男子一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过着圆满惬意的生活。可是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带着他这个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累赘,无缘无故还得为他卖命。
喜欢纵然是喜欢,可终归还是有几分歉疚。
如果他不能让谢韶过得圆满,至少给他留下一方血脉。有了孩子,自己也不会那么孤独。谢韶和他的羁绊,也会更深一层。
所以他将毒蛊放在那日同谢随晔出街游玩时买来的白色瓷瓶中,用自己的心头血供养,为了掩人耳目,在里面放上一支梅枝。再趁谢韶昏睡之际,取了他的精血。一日,两日,七七四十九日,从未间断。就算取血时十分痛苦,他也从未说过。就算身子一天天虚弱下去,他也毫不在意。
因为,这是谢韶和他的孩子。
可是谢韶还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很多个夜晚,他想着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有一双像谢韶那般好看明亮的桃花眼,小脑袋两旁扎着可爱的羊角髻,用最明丽的红线扎住,脖子上带着走起路来当当作响的银制长命锁,像别家小孩一样。他会扯着谢韶的的衣角,和他父亲一般都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地换他:“爹爹。”谢韶也朝他挥手大笑。
一想,便觉满心欢喜。
然而,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在他清晰分明地感知到自己身体内部的某处血肉被用蛮力撕扯下来的痛楚时,在他看到隐尘双手握着的匕首上,那团悬着的、小小的、已经不成人形的血肉模糊的血块时,脑中的最后一根弦,訇然崩裂。
“就是这丑玩意?果然是妖孽之子!恶心至极,死有余辜!”隐尘拿起长剑,看了看悬在剑头的那团血肉,露出嫌恶的表情。
接着,他狠狠地,把剑往地面上一戳!甚至开始用力地移动起来,所划之地,只留下一摊的肉泥和血迹!
苏载玉只感觉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似乎堕入了无边黑暗。隐尘狂妄的大笑与他痛苦的呜咽声形成鲜明对比。不是不想大叫,而是已经痛到极点,无论是身还是心。
寂宁呜咽起来,也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往前一跃,抱住那把剑,不让它再移动一寸。手死死地握住剑刃,流出了血,和地上的血泥混在一起。
“妖孽滚!不要脏了我的剑!”隐尘一脚把他踢开至数米远!只见剑上燃起烈焰,瞬间便把那摊从苏载玉肚子里掏出的肉|泥烧成了飞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载玉脸上泪水混着鲜血而下,终于尖叫出声。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