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蓬莱阁,也是百年的名门大派,经过几代掌门的经营打理,亭台楼阁建了无数,远近船只路过,就能见识到岛上胜似天宫的美景,人称化外福地。然而如今,亭台楼阁都变成了断壁残垣,石凳、石桌皆化作齑粉,名宿题就的匾额也都断做了几节,掩埋在了尘土之下。就连岛上郁郁葱葱的灌木、草树,都像是曾被飓风刮过,折的折、碎的碎,好不凄惨。
最悸人的还不是这个——
既说被灭门,更有过往的船只见识过死人的惨状,那么,那些死尸,都去了哪儿?
三个人一路走来,可是连半条胳膊、半条腿都没见到过……
想及此,绍筝只觉得脖颈后嘶嘶地冒凉风。
“师叔,这……”阮瑶面无血色,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恐高声一点点就会惊扰了暗处不知名的怪物扑出来生吞活剥了他们的样子。
“有蹊跷。”印玺咬着牙,捏着佩剑,警惕地向四外圈查探。他活了二十几岁,大风大浪也没少经历过,似眼前这般的凶险诡异却是头一遭见识,也不觉头皮发麻。
“三师伯,”绍筝壮着胆子道,“会不会是哪里出岔了?也许蓬莱阁根本就没被灭门,只是被不知名的势力突袭,毁了门派,人都逃走了?”
“可是,船老大不是说他看到有断胳膊断腿了吗?何况,连官府都禁海了……”阮瑶道。
“也许是因为别的事呢,官府或许只是拿这个当借口,”绍筝道,“咱们进岛的时候,那么大的雾,师姐也看到了。那船老大又不会高深武功,连咱们都没法子透过浓雾看到岛内的情况,何况他呢!”
“小师妹你说得有道理,”阮瑶长舒一口气,似乎轻松了很多,“幸亏是没断胳膊断腿、尸体什么的,不然吓死人了!”
印玺在一旁四周观望,并没参与二人的对话。他突的扬声高喝一声:“什么人!”
绍筝和阮瑶惊了一跳,慌忙四顾,哪里有半个人影?
“师叔,怎……怎么了?”
“有人在窥视我们,”印玺沉着脸,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一个白影朝着那边儿逃走了。”
他手指远方一丛密密匝匝的倒树。
“那我们?”绍筝问。
印玺扫过二人,终道:“此人说不定与蓬莱阁之事有牵连,我们去看看!你们二人跟住我!”
三人翻过横七竖八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拨开重重枝叶,眼前现出一条弯弯扭扭的窄路。这条路还真是窄且扭曲,也不知是怎么铺就出来的。沿着窄路,地势见陡,高高低低的不平,抬眼望去,依稀一条山脉就在眼前,瞧着眼熟。
泰白山!
这是在海船上远远望见的泰白山余脉?竟与蓬莱阁岛相连?
三人都很惊异,越发觉得这座“东方第一仙山”不同寻常。
再往前,路到了尽头,山势尽都陡上来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横在眼前。
“此处没有别的路,那白影定然是逃到洞里去了。”绍筝道。
印玺认同地点头,取出随身的火折子,就地掰下三根手腕粗细的树枝,点燃做三个火把,并将其中两个交给二人。
“跟紧了我,”他一眼瞥见绍筝空着的另一只手,道,“小姑娘没有称手的兵刃?”
绍筝朝他笑笑:“三师伯放心,我脚底抹油,逃得快。”
印玺也笑:“若有危险,什么都别管,只管跑。”
阮瑶被他二人的笑容所感染,心情也不由得轻松半分,长剑出鞘,紧随印玺进入洞中。
山洞内,除了被火光照耀到的地方,皆黑漆漆的一片,同普通山洞并无分别。不知从何处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想是洞中某处有活水经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气息。绍筝不禁联想到峥云山的那处山洞,脑中霍的浮现出一抹场景——
高柱上硕大的夜明珠泛着晕黄的、温暖的光,非金非玉的床榻,梳妆台上的铜镜,铜镜下的边缘处錾着……錾着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