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一愣,登时咬牙道:&ldo;你敢!&rdo;
&ldo;将军?&rdo;曹参一愣,&ldo;不过几个胡姬而已,将军何至于生如此大的气?&rdo;
霍珩恼火地捏紧了拳,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上,&ldo;你敢说,那二十个胡姬不是从我这儿走的?是个老太监给你的?什么胡姬,那是陛下赐给我的营妓,原本都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里犯了事被无辜牵连充军的!照我之意,她们早应回了长安,怎会在此!曹参军曹大人,你有何解释!&rdo;
曹参被吼得汗颜,这时马场之中的几个参军并手下几人,都朝这边看了来,趴在栏杆上张望着。
&ldo;霍将军,你有何凭证?&rdo;
霍珩朝朱乐回头,并瞪了他一眼。
朱乐会意,&ldo;我打听到的,老太监送女人给将军,和马场买回来一批胡姬,前后时日正好吻合,那几个胡姬,马场中人人得见,分明是汉家女子外貌,哪是什么胡人了!霍将军本是怜惜孤女,让她们回长安去,留给陛下发落的,你们雍州马场私底下扣押人,是欺君罔上,还不快从实招来。&rdo;
这朱乐在马场待了也一两月了,曹参自问待他不薄,比那喜怒无常的霍珩好多了,时至如今他竟还胳膊肘外拐。
曹参环顾左右,众人在列,不好说话,忙道:&ldo;请将军跟我入内,事我们详谈,营门外人多嘴杂,多有不便处。&rdo;
霍珩脸色稍霁,点头应了一声,将马缰抛了下来,随意朝花眠递了手。
花眠微笑着将柔荑滑入他的掌心,被他扯了下来,他的宝马良驹是军营里个头最高的了,花眠没立稳,一跤摔进了霍珩怀里。
霍珩接了一掌温香软玉,却如抱烫手山芋,一把将人推开,沉怒道:&ldo;什么时候了,还占便宜!&rdo;被轻薄了一路了,他早已忍无可忍,待会料理完马场的事,他非要教训这不知羞耻的妖妇不可。
花眠垂着眼眸,有点儿哭笑不得。
骗他太多次了,真的也成了假的呢。
霍珩将马丢给一旁过来牵马的下人,眼神示意朱乐跟上,跟着曹参往蹴鞠场外走去,花眠也跟了上来。
偌大蹴鞠场,南面坐落着数排鳞次栉比的灰墙黛瓦屋舍,夕阳映墙,犹红霞誊于画上,屋舍外有山花野草,紫藤绿蔓,布置得宛若农家。
曹参一挥手,几个仆妇便涌了进来,将屋舍正堂空空如也的茶壶换了。
曹参命人退下,取了花碗,倒出一盏热茶来给霍珩。
霍珩急奔一路,正嫌热,随手拿给了身旁的花眠。
花眠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微笑:&ldo;多谢霍郎啦。&rdo;
霍珩冷冷地哼了一声,鼻孔翕动了下。
&ldo;曹参军,你还是立刻同霍某明说,那二十个胡姬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老阉竖收了你的不少好处,敢铤而走险欺上瞒下了?我耐心不够,最迟后日便要离开马场。&rdo;
曹参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霍珩的名头他是知道的,也不敢一字不说,便道:&ldo;人确实是从长安来的,至于是不是那先送到将军那儿的,这我不知。当时也不是太监拉来的,是作平民装扮的七八男人,只说是从长安发卖而来的女奴,问我们可要出价买得。我见了,以为这几个女子模样甚是周正,私自做主收了下来。前不久我才知这原本竟是陛下要赐给霍将军的,向大人一听,便着令我将人秘密送往长安去,人今早已经上路了。&rdo;
霍珩冷冷道:&ldo;你推得倒干净!&rdo;
他寻了张紫檀木圆凳,挨着红木小几而坐,眉宇森冷,寒气外露,&ldo;你奉天子圣旨,在雍州牧马,要女奴作甚?你的女奴是买来做甚么的?&rdo;
曹参背后冷汗直下,忙道:&ldo;将军!你非要问,曹某也不敢隐瞒了,跟随我管理这片马场的手下,多少人已经七八年没回过老家了,更无一个妻妾。这西陲荒无人烟之恶岭,只有豺狼猎豹环伺,岂有美眷娇娘,天长日久,人心终有懈怠……&rdo;
霍珩勃然便怒,&ldo;所以明说是胡姬,你们还是拿那些无辜的长安女子‐‐&rdo;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事怪他。他办得不够妥帖,半年过去,那些女子该受的苦早已受完了,昨日还有不堪折磨而自尽的。霍珩大为懊恼和愤怒,&ldo;曹参,你好大的胆子!&rdo;
曹参一咬牙,&ldo;将军,犯事的女人入娼籍,黥面,充作营妓,这是自古有之的事。&rdo;他辩驳一句,忽想到霍珩身边这位绮颜玉貌、犹若倾国牡丹的夫人,额角冷汗涔涔,又道:&ldo;将军心怀仁义,不忍见女子为娼,可这数百年来的传统便是错的了么?&rdo;
花眠感觉这话好像说到了自己头上,于是她看了眼霍珩,掌中的热茶被吹温了,轻轻呷了一口,还是有些烫嘴。
霍珩的手微微发颤地扣着剑柄,忽然,寒光一现,剑从鞘中被利落抽出。
伏地的曹参只感到脖颈一凉,那剑锋已经直取颌下三寸咽喉。
&ldo;错了么?我告诉你,错了。&rdo;
霍珩道:&ldo;从来如此,便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女子为妓,于她们是侮辱,于我大营之中的将士,亦是诱惑。我心中有我河山,当敢冒刀兵烽烟之险,不惜少年枯骨,流血成河。你马场的人若是心念旧林,放他们回去就是,我还不信了,我大魏百万之众,挑不出几个大好儿郎,愿意守疆固土,豢养精锐铁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