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竹棍将她的腿固定住,霍珩将扯出来剪好的绷带取了一长段,替花眠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无比,几乎已不能看见罅隙处红肿的皮肤。他拿剪子裁断零余的一点绷带,无意中瞥见她腿上那一圈浅浅的能看出岁月痕迹的牙印,掌心顿住,凝视着怔了片刻。
如医者所言,不是人咬的。咬人的动物很多,但牙口齐全的,还能不连皮带肉地咬的却没多少,霍珩心中已有猜测。
他低头多看了几眼,将花眠的裙裾放下来了,替她遮住了小腿。
顺带着,将她右足上的绣履也脱了下来,为她的双腿搭上了锦被。
他在灯火昏黄的阴翳里独坐小憩,神色出乎寻常地冷静,只是思绪不知转到了何处,一会儿想着花眠的身世,一会儿想着母亲那张充满了阴沉和怒气的冷脸。
他打了个激灵,外间传来了叩门声,是栋兰去而复返了,他起身去拉开门,栋兰端着一叠油炸酥肉、一叠醢白菜,并酱汁萝卜等小菜入里,将红木漆盘安置于桌上,战战兢兢地替霍珩将屋里的烛火都点燃了。
霍珩去取杯筷碗碟,道:&ldo;我的几个兄弟都歇下了么?&rdo;
栋兰被他出声询问吓了一跳,香肩一阵抖动,忙道:&ldo;本来是都已经要歇下了的,向大人又突然说要请几位将军留下用晚膳,便都一道去了。&rdo;
霍珩冷笑着说道:&ldo;都去吧,贪那两口吃食。&rdo;
说着看了眼自己碗中香酥金黄的酥肉,脸色微微复杂,&ldo;你出去吧。&rdo;
栋兰点头应了,转身朝外而去。
霍珩给自己添了碗饭,正要就着酸辣的白菜入口,听见身后传来柔弱气虚的嗓音:&ldo;我饿了。&rdo;
他一回头,烛花深处,那女人不知何时醒了,漆黑的眼珠乌溜滚圆的,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霍珩顿觉食欲全消,将一口都没有动的饭菜盛好了给她端过去。
花眠艰难地爬起身,在身后垫了两个枕头,乖巧地将碗接到手里,露出狡黠小狐狸般的微笑,&ldo;多谢霍郎啦。&rdo;
他冷冷哼了声,&ldo;吃饭,吃完了给我个解释。&rdo;
她拿筷子拨着菜的手一停,望着他道:&ldo;你真要听?&rdo;
霍珩没说话,背影沉默。
少顷,他自取了另一只小碗,也盛了一碗,&ldo;我也饿了。&rdo;
他往碗里夹了几块萝卜,将仅剩的肉一股脑全拨到了花眠碗里。
花眠完全没有客气,笑眯眯着地接着,对她受伤了之后霍珩的关心和急切都心知肚明,但戳破了这少年脸皮挂不住,一定恼羞成怒,那么就连这点儿好都没有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时候装聋作哑,假装一切如常便是了。
她饭量小,吃了几口果腹,便觉着舒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