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府门口,蔫不拉几的小傻子又支棱了起来,兴奋地告诉我以后这里是我的家。
他告诉侍女我和他住在一处。又安排人送甜点,给我送衣服。他眼睛里闪着光,说他给我做了好多衣服。
他的快乐这样纯粹。
我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话。
突然,他的快乐冻结了,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了,眼里立刻氤氲出泪水来。
这是怎么了?我皱眉。
“你……要是不愿……”他语无伦次,“那就让下人……”
我略一思索,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他以为我不愿意和他住一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全心全意地付出,一点回报都不索取,到头来还要以为别人讨厌他、不愿意和他贴近。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垂着头,手指绞着衣袖。眼泪盈满了眼眶,马上就要滚落下来。
怎么就这么委屈了。
我轻推着他在床边坐下,告诉他我是他的人,让他无论去哪里都把我带上。
我没有哄过人,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几句话显得生硬又别扭。可他立刻就再次开心起来了。眼泪还在,但整个人的气息都明快了。
怎么这么好哄啊?那岂不是随便来个人哄两句,他就被骗走了?
一个想法骤然出现:我得去学学怎么哄人,要哄得最好、最厉害,避免他被其他人骗走。
我给他膝盖上的伤口上药,问他还疼不疼。他又脸红了,还慌乱,目光在我手指上乱瞥。缩回床上拿被子捂着脸。
这是怎么了?
我好像不是很能揣测他的想法,得多了解一段时间,才能跟上他的思绪。
他又身体不舒服了,但忍着不说。是怕我又让他喝药?在使馆时让太医给他检查身体,每次喝药前那表情跟毅然赴死一样。对了,他怕苦。
问他果然不承认。可经不住诓,一诈他就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说他怕苦。
喂他喝南瓜粥,他抱着被子乖乖地靠在床头。第一次喂人吃东西,我喂得不好,汤粥溅了些在他嘴角。他自己拿着帕子擦干净,眼睛亮亮地盯着我,等着下一口。
像一只等着被投喂的小猫咪。
一碗粥喂完,他脸色好些了,嘴唇也恢复了些血色。他缩回被子里去,黑亮的眼睛偷偷瞟我。
是时候熄灯歇息了。
他好像很紧张。我也有一点紧张。
我昏迷时,能感觉到他在我身边抱着我睡觉。可那是昏迷的时候,而且那时我不想活了。可现在我们两人都清醒,而且我决定了要活下去。
我吹灭烛灯,掀被上床。
他立刻靠过来挨着我。他似乎有一点怕黑。
他问我可不可以给他揉揉肚子。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语气那么软,他的身体也那么软,靠着我。
我怕他还疼得厉害,那就还是需要喝药。他拉着我的手覆在他胃腹上,我隔着一层里衣给他按揉着,幸好只摸到些微的作动,给他揉揉应该就能好一些。
他又说,伸进去揉。
刚说完他就害羞了,脑袋埋在我肩膀上不肯抬头,还无意识地啃我的衣服。我心里便只剩无奈了。
中了软筋散后我的内力滞涩,调动不了真气,便只能找了几个穴位给他按了按。他身体很软,肚子很软。要是我恢复真气就好了,就能很快让他胃里暖起来,让他舒服一些。
我第一次迫切地想恢复内力。
他枕在我手臂上,明晃晃地盯着我看。目光痴痴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可能以为黑暗中我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