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问就要露馅了!
郁濯连忙探头给周鹤鸣使眼色,后者清了清嗓子,问:“季姑娘,钟将军现在如何了?”
这话果然将季怀允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皱眉间答话道:“他两条胳膊经脉尽毁,我实在回天乏术,日?后怕是?再也拿不动重物——提枪握刀一类的?更?是?想都?不要想。此外他全身上下尽是?刀伤,左腿断了,两处劈砍深可见?骨。。。。。。你说到这个!人今晨还?高?烧未褪,我得赶过去看一眼。”
她行动干净利落,随清风一起出了院,周鹤鸣也已经撒上止血药粉,他裹好伤口,整个人就又趴回枕边,郁濯那只搭脉时没收回的?手顺势落到新绢帛上,蹭了蹭。
“云野,”郁濯声音很轻,嗔怪似的?,问,“怎么?次次都?捅你腰?”
周鹤鸣腰上有道疤,郁濯见?过很多次,知道那是?同乌日?根死斗时候留下的?,刀口那样深,伤痕没法彻底消弭。
郁濯瞧见?一次就心疼一次,他伸着汗津津的?手摸上去,揉动间却?不全是?安慰的?意思,并且效果卓绝,揉一回他就后悔一天,但?下次还?揉。
可现在他压根儿不敢摁,他用?晕晕欲睡的?脑袋思索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没想出来,就把手伸到上头,将周鹤鸣的?头发和自己各揪出一绺,慢吞吞地绕在一起,辫了个狗啃一般四处乱冒茬的?小?辫。
末了,他半睁着惺忪的?眼,得意洋洋地邀功,说:“看!”
周鹤鸣的?眼睛就没挪开过,他一手撑在下颌,一手拎起那条丑辫子,晃了晃,说:“真好看。”
郁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将另一只手也从褥间拔出来,用?它戳了戳周鹤鸣的?脸,又将辫尾绕到指尖,温驯地解释道:“这是?,你我,结发为夫妻。”
“回头我把这小?辫子剪下来,”周鹤鸣捉住他的?手,吻了他懒恹恹的?眼尾,说,“存好挂到锦囊里头,我去哪儿都?带着。”
“那我也要,”郁濯一听这个就来了劲,他再蹭过来几分,斜趴在周鹤鸣胸膛上,避开了他的?腰伤,带着鼻音固执地说,“我也要一条。”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动作起来,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周鹤鸣的?温度里,被人轻抚着脊背,困倦得脑袋一点一点。
——他还?没有辫完,就在周鹤鸣的?怀抱里沉入了酣眠。
***
青州接到煊都?消息的?时候,五军营刚刚抵达北境,其中一部分加入战场清扫,另一部分被周泓宇改派往沧州,协助对抗巨鹿与驼漠最后的?攻势。
青州入夜间已经很凉,庭院内叶落满地,桂香从枝头移到碗里,郁濯刚拿汤勺舀了酒酿,就见?周鹤鸣一脸凝重地推门进来。
“三日?前隆安帝宣布禅让,退为太上皇,传位于皇长子赵经纶,登基大典章程在拟,初定于下月中旬,年号择的?是?‘天册’。”
周鹤鸣手上还?捏着谢韫自煊都?紧急传来的?信,继续说:“可二皇子赵修齐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在事发前五日?就已经不见?踪影,连同五皇子赵慧英一起消失,眼下赵经纶封了煊都?要塞,四处找人。”
郁濯手中的?汤勺回落,在碗壁碰出清脆的?响声,他早知会有这一天,但?还?是?略微怔然地蜷了一下指,说:“好快。”
“此前五军营被调至北境增援,一时三刻回不去,眼下动手是?最稳妥的?时机。”周鹤鸣帮他将碗搁到桌上,他沉默片刻,道,“这位大皇子的?心性。。。。。。”
他们四目相对间,已经从对方?眼底看见?了答案。
——隆安帝赵延身上还?背负郁家的?血仇,郁濯还?想要亲自从他身上讨回公道,他没有忘记宁州临行前向大哥许诺的?“血溅明堂”,但?如果新帝是?赵经纶,他就一定无法做到。
赵经纶是?赵延亲手教养的?嫡长子,他的?行事作风完全可以想见?,他若成为新帝,危机的?绞索将继续追逐大梁武将,没有了郁家和元家,眼下风头正盛、方?才大捷的?周家一定会很快被盯上。
周鹤鸣与郁濯都?无法容忍惨剧再度上演。
“你猜他多久会动手?”郁濯起身,贴着周鹤鸣的?耳,叹息一般地问,“二郎,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周鹤鸣没有急于回答,他捉住郁濯的?手,在腕骨摩挲间隐秘又温和地说:“清雎,你。。。。。。”
“想要这个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