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濯说完这?一通鬼话,还嫌不够似的,他想了想,忽然偏头,薄唇擦过周鹤鸣颈侧,直直滑过到?他柔软耳垂,方才餍食一般离开了。
周鹤鸣猛地怔愣在原地。
其实那唇划擦的速度极快,蜻蜓点水一般地过去,带着点温热的吐息,可偏偏刹那阻断了林中风雪,奇异的麻劲儿沿着周鹤鸣的背脊,一路飞速窜上来?。
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郁濯做完这?一遭,挑衅般睨着元星津,幸灾乐祸道:“还要继续问吗?”
“郁二!”元星津羞愤交加,因着方才那个撩过侧颈绵延至耳垂的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听着身体本能咬牙切齿地朝郁濯追去,叫唤道,“我杀了你——”
他穷追不舍,郁濯便绕着周鹤鸣躲,二人隔着周鹤鸣秦王绕柱,混乱之中雪泥飞溅,周鹤鸣方才从刚刚猝然的亲密里回过神来?。
他耳根不知何时已经红透,这?一场闹剧实在忍无?可忍,他拽着郁濯的手腕将人拉住,生生将二人隔开,语气古怪道:“够了。”
“你偏袒他!”元星津只?觉心如死灰,他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干涸的血迹被寒风吹得斜飞在脸上,配着点殷红的眼?尾,瞧着实在可怜。
元星津喉头哽塞道:“三年?前你还亲自带着我在莫格河滩上跑马,在白鼎山中打猎,我的箭术都是你教的。你说青州永远是元家人的故乡,我随时可以回去。”
“现在也一样?。”周鹤鸣一向将元星津当弟弟看,从来?没见他这?样?过,皱着眉尽量安抚道,“你回来?,我还带你跑马打猎。”
“是啊,”郁濯从周鹤鸣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说,“我也带小?世子?一块玩儿。”
周鹤鸣喟叹一声:“你别说了。”
郁濯带着游刃有余的笑,他此刻又重新变作了狐狸,身上系着的那件氅衣毛绒绒的领子?也好似变成?了故意露出的尾巴,这?尾巴被林间风吹散了,丝丝缕缕地往人心里钻。
痒。
这?痒简直无?孔不入。
周鹤鸣发誓自己并?无?任何刻意的想法。
可是方才的举动实在太越界,也太突然,郁濯侧身时,眼?睫掩住了那颗小?痣,羊脂玉一样?的皮肉也紧贴着他滑过去了——这?人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元星津心乱如麻,周鹤鸣也心乱如麻,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此刻表现出一种奇异的相似,像是重重拨着了根弦,嗡鸣声将他俩都震住了。
惟有郁濯丝毫不受影响,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可他分明才是挑起?事端的那人。
周鹤鸣眉间凝着隐忍,他往身后瞧,想用眼?睛去捉这?只?狡猾的狐狸——狐狸!
周鹤鸣猛地转身,一把将郁濯也扯过来?,郁濯被他拽得一懵,可没等他反应,周鹤鸣已然拉弓搭箭,对准了一只?飞速朝他们奔来?的赤狐。
这?狐狸跑得极快,身后跟着紧追不舍的箭镞,它身段灵活极了,尽数闪身躲过,周鹤鸣微眯着眼?,眸中锐利,手上弓已满弧,猝然放出,正正穿透这?狐狸的右前爪。
赤狐惨叫一声,高速之下?骤然失去平衡,在地上翻滚几圈,被紧随其后的流矢一箭穿喉。
它彻底没了动静。
周鹤鸣放下?弓,元星津想去捡,被郁濯抬手拦住了,林中响起?了马蹄声,很快由远及近地到?了跟前儿,马上之人玄衣劲装打扮,朝周鹤鸣颔首道:“好箭法——多?谢周将军。”
。。。。。。可这?话里的语气,实在听不出半分感激,反倒隐隐含着点冷意。
三人并?排而立,那人下?了马,大刀阔斧地朝他们走过来?,边走边叹道:“只?是可惜了这?一身完整的好狐皮。”
这?声音难辨喜怒。
此人身材匀称紧实,个子?也高,瞧着二十?七八,朝人走来?时分明噙着点笑,眉宇间却透出十?足的不怒自威的劲儿来?,郁濯瞥见他护腕探出的半截刺青,直直蔓延至手背中间部位才停,图案瞧不全,看着似是蟒爪。
那人径直到?他们身前才停下?,颔首作揖道:“在下?赵经纶。”
他又将脸抬起?来?,目光将三人淡淡扫视一圈,露出个笑来?,缓声开了口。
“诸位,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