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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登基之前,政君意图毒杀之事,大公心中,真的没有嫌隙吗?”
李寒仔细观察她表情,少顷方道:“生死之间,陛下自然比不得政君。但人此一生,所爱岂止手足,所惧岂止生死?臣奉劝政君,万慎。”
你怕他不要你。
此谓诛心。
他言外之意昭昭,正是秦温吉痛处。陈子元心叫不好,一把按住秦温吉小臂。
秦温吉刀刃逼近,李寒寸步不让。
此时,帐外忽有虎贲军报:“大君已出猎场,政君是否启程?”
秦温吉刀风一收,在李寒颈上又添一道血红。她看着李寒,恶狠狠道:“好,好极了。李渡白,我记得你了。”
说罢也不管他,自己哨了一声,跃马而去了。
李寒便也告辞,在锦步障遮掩下,只露出脚上赤舄。其实仔细观察能看出端倪,萧恒比他要高,鞋他也不甚合脚。但李寒大逆不道惯了,丝毫不怯场,只诏曰返还,坐在步辇里,比天子还威仪赫赫。只有郑素遥望他身影,沉了眼睛。
回銮的鼓吹声中,李寒心沉下来。
秦温吉要杀萧恒的前提是秦灼有个万一。李寒却反设疑问,她要杀萧恒,秦灼必定阻拦。她真可以杀了萧恒,和秦灼反目成仇吗?
这是一个政治问题:如果梁秦冲突,但萧恒秦灼仍有旧情,秦温吉会不会反。
他出言不逊至此,秦温吉阎王手段,却强忍性子没有杀他。
李寒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秦温吉不是秦善。她太在乎秦灼,她怕秦灼恨她,一点也不行。下毒行刺,估计是她知道秦灼有娠一时意气。李寒如今出言,其意也是敲打:萧恒在秦灼心里,和她已能掎角。
那至少现在,秦灼不开口,她绝不会动。
按住秦灼,就是按住她的软肋。
南秦早有图强之志,如今归附多是秦灼的缘故。而秦温吉既是宗亲,又领重兵,是南秦朝中不可小觑的力量。只要她不起波浪,动荡暂时不会发生。
李寒松口气,他顶多能抢出个天时地利,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到底要看人能不能和。
***
秦灼醒转已至日暮。
窗前垂着竹帘,落上竹报平安的淡红影子。香炉放在榻边,浓郁的艾味熏着。他整个人像被拆了重捏起来,半点力使不上。
回来了。
他一转目光,见阿双在榻边守着,吸着鼻子看药炉,便要开口叫她。却是那丫头先察觉动静,见他醒了,扑簌簌掉起泪来。
秦灼顾不得安慰她,忙问道:“保住了吗?”
阿双连连颔首,哽咽道:“保住了。大王这一个多月见了两次红,郑翁说,再不上心,光明神都救不了……”
秦灼抚了抚小腹,忽然问道:“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