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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断得越快越好。”
第23章十九雨来
秦灼这次纵马已是大险,最险的还要数倒挂。整个人全靠单腿鈎在马鞍上,这就损了腰力,他又弯弓射珠、翻上马背,这更要腹部发力。接到珠子那一瞬,他下腹猛地剧痛,冷汗就出了一身,片刻也不敢停歇,回帐还是叫陈子元背下来的。灌下汤药后也无力说话,只觉得害死了这孩子,汗泪涔涔地落,完全顾不得狼狈了。
他隐约记得萧恒闯进来,却睁不开眼,也记不得时辰。眼前光影黑一块白一块,太阳似乎把世界炙烤成飞灰,萧恒抱着他,他俩一块魂飞魄散了。
那时念头竟是:这样也好。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醒转过来,就要做该做的事。
如今这孩子死里逃生,算是他强求来的。他觉得亏欠,怕它生下来有什么损伤,再不敢不用心。近日萧恒又来,被秦灼拒之门外,只得把东西送进来。秦灼尽数搁在一旁,也不理会。
郑永尚前来诊脉,瞧见那些药匣子,一一验看过,道:“药材在好不在贵,这些都是上佳,却都有比例。”
他打开一只药匣子,大致翻淘了遍药材,“川芎、当归、芍药、阿胶、干地黄,还又添了几味,很像梁地胶艾汤的方子。这汤剂温和,常用来滋养妇人,对孩子效用却不算大。”
郑永尚笑道:“可见梁皇帝心疼大王,并不是为孩子的缘故。”
秦灼不语。
这日天色阴沉,如烧坏的釉底,稍一擦便能透出水青,却在窑里蒙尘。秦灼透过窗看,见云层压在屋脊上,一团积灰似,把窗弄脏了指甲大的一块。窗外风动,阴云便倏地落下去。
那块灰掉他手上,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声音几乎没有起伏:“阿翁,我要成亲了。”
郑永尚点头,将匣子合上,“是,臣知道。”
秦灼不再说话。
***
这桩婚事敲得极为顺利。一入九月,段映蓝便借探访之故,二人于后堂相见。
不过几日,堂中菊花已有败象。段映蓝形容简洁,头上插一副银梳,一身深蓝对襟褂,银围腰,穿裤踏靴,只多系了条白蜡花百褶裙。
她一落座便开门见山:“我这份礼,秦大公还满意?”
秦灼也不同她打机关,直接道:“我这个人,并不是宗主首选吧。”
段映蓝交握双手,仰倚着椅背,哈哈笑道:“南秦内乱初平,百废待兴,的确不是最好的打手。可计画赶不上变化,谁叫我和大公投缘,一眼相中了。”
秦灼撇盏喝水,里头是浸了枣子的菊花。他道:“宗主的眼缘,本当在甘露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