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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萧恒放下酒盏,对李寒说:“朝政之事我还不太应手,诸卿的官职加封,都是渡白尽心操持。现在猜猜,要给你个什么官当?”
秦灼一耳朵就听出来,是他俩唱双簧的惯常口气。
李寒果然顺萧恒的意思“猜”起来:“如今左右二相依旧空悬,臣的职位,如何也出不了丞相之外去。敢问陛下,可是左相?”
萧恒摇头。
李寒道:“那就是右相。只是右相位高,臣还年轻……”
萧恒道:“就把右相授给你,你要如何?”
李寒拱了拱手,“那臣只好却之不恭了。”
萧恒摇头笑道:“可惜,错了。”
杨韬奇道:“除了左右二相,还有什么职位合得上李相公的功劳?”
秦灼多少看出些萧恒的意思,便顺水推舟道:“既然杨公都叫他做‘相公’,陛下多少要封他个相公当当。”
一旁侍坐的陈子元不轻不重清了清嗓子。
这的确是萧恒之意,却是大梁内政,诸侯本就不当开口。萧恒没问他,他却主动提这话。
他心中做好了断的打算,但他的人还没有。习惯这种事,并非一日就能改成。
但萧恒似乎不同。
此时,萧恒也回望秦灼,目光叫珠帘一挡,温度似乎也凉下来,话语很平和:“秦大公所言极是。”
秦灼一颗心像浸在海底,冷不丁叫一粒石子硌着,又酸又疼。但要说哪里不对,萧恒在人前如此称呼他,的确应当。
断舍情分,只论公事,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求。
那还矫情什么?
秦灼在心中暗骂一声,已听萧恒含笑道:“既然秦公说话,李相公,接旨吧。”
李寒闻言,便扫膝下拜,众人也忙面天子垂首跪坐。秋童接过一卷玄色绸轴,高声诵道:“皇帝制诏——”
吾惟戡乱以武,治世以文,而公相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西夔营监军李寒,器宇凝正,风度峻远,识度宏远,才略优赡。诚着草昧之辰,业预艰难之始,功侔十乱,声高三杰,譬兹梁栋,有若盐梅。元功懋德,宠秩未臻,宜处鼎司,庸兹重望。兹拜尔为大相,列居端揆。当统率百官,范率槐路。选材擢职,听任卿令。军机戎事,进谋参议。驳议有三,予旨不行。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大相!
众人皆道萧恒器重李寒,高则右相,次则左相,谁料萧恒竟为他变更相位,废左右相制,独设大相。
大梁向来文武分权,左、右相为文臣之首,不涉军事。但如今看来,李寒不仅可举荐人才、代天任罢地方官吏,还可参议军政,再往后,调令禁军也不是不可能。更有甚者,他还有权驳回天子令,大相驳反三次,天子诏不可颁。
自国朝建来,前所未有。
何止天要变了,是天要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