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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狠毒的计策!
李寒拍拍他臂膀,撑膝立起,“既然推测,就要大胆:谁是最终的受益方?西夔营如毁于一旦,齐军东进,短期之内西塞再无抗衡之力。我国西北将门户大开,百姓坟茔为其马场,将士尸骨饱餐豺狼!”
赵荔城忍不住骂道:“这群狗娘养的!”
李寒深吸口气:“何止通敌叛国,这是要亡我大梁。”
“安州、西塞、齐国,军方、百姓,朝堂,这已不是我能拿的主意了。”李寒望着帐门,“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京,仲纪会留守在此。你们面上还是交恶,不要露出马脚。但凡教唆你二人内斗者,心中有数,假意应承,不要发作。一切听我调令。”
炭火照不亮的地方,大红官袍如同浴血,李寒在此时成为无剑之将。
他一字一句道:“即日起,我会降你为百夫长。荔城,你必须对我心怀怨怼。直至陛下到来。”
***
帐外残月如鈎。
许仲纪在喝酒。他摘了盔,露出线条柔和的脸。不看茧子和伤疤,他半点不像武人,但也不像大族公子。他擦了擦下巴,随手递向一旁。
李寒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看了看说:“嘴裂了,上火,喝不了。”
“原先没这么老实啊。”许仲纪不再让,撤回手腕。
李寒又假模假样地拽文,“要回朝了。陛下明鉴在上,小臣惶恐之至。”
许仲纪笑了一声,又道:“你穿红俊,多穿穿。”
李寒没想到他说这茬,摊手道:“文官着色都有规矩。状元赐红衣,我当年落了第;四品五品着绯,我如今一个二品大员,那叫自贬身价。只有做钦差,能姑且上一上身。”
许仲纪旁若无事道:“不成亲吗?”
李寒虚倚着帐子,抬脸似看星子,笑道:“没缘分。”
许仲纪嗤笑道:“你才多大年纪。”
“世事不在年齿,要看能活多久。”李寒右臂微抬,两指捏着,似执月弦在手。他眯眼看了会,弹灰尘般抖了抖指头。他笑道:“家师终年三十有五,一生未娶。何况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不是长寿百岁的命。”
许仲纪也抬头望月,开口道:“还记得你那年的状元是谁吗?”
“杜筠,”李寒抄着手,睫毛似乎抖了抖,“才为天妒,早就疯了。”
“是你,”许仲纪扭头看他,“那年放榜之前,肃帝钦点的状元是你。你是皇帝、考官、制题人共同称赞的惊世文章,也是国朝最年轻的魁首,那年才十六岁。”
他说:“李渡白,别装了。你都知道。”
李寒不置可否,面色毫无波动。月色洒在红袍上,他出尘似的发著光。他眼睛一眨不眨,毫不在乎道:“往事不可追,仲纪,你心中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