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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拦住要说话的周小成,起身向姜宴清行礼,说道:“老夫年迈,常有遗忘的事,大人有何吩咐,还请明示。”
倒不算糊涂,心思转得很快,只是这样的人,往往不会轻易屈服。
姜宴清在那祖孙身上扫了一眼,语气冷冷道:“那你便说说文昌塔隐秘。”
周庚年靠向椅背,苦涩地笑了下:“老夫情愿不知,年轻时,因在官府照料马匹,恰巧与一个建塔的匠人熟悉,那人带我到塔内偷拿了些废弃的木料,也是那个时候我窥见地宫法阵。”
“大人看到的那个假阵,我不过是照猫画虎,胡乱摆在那儿,为的就是个心安理得罢了。”
“文昌塔的秘密我从未跟人透露半分,永昌是文人之乡,拜孔孟,尚儒学,最忌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我周家还有正在科考的学子,一旦泄露出去哪还有活路。”
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听着像真话。
沈缨看向姜宴清,见他迟迟没有接话,只是神情淡漠,让人无法窥见他的心思。
于是她又问道:“长安元年,八月初三,您是否在洪州府马市卖过一匹上等宝马?”
沈缨话音一落,姜宴清快速看了她一眼,八月初三……
这个日子是她什么时候查到的?
周庚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周小成忙扶着他坐下。
他沉默良久,低低地说:“我这一辈兄弟众多,父母早亡,亲戚薄凉。”
“我是家中长子,眼看弟妹渐长,我的儿女也出生了,天旱无收,家中又无半分积蓄,于是我便挤破脑袋想挣些银两。那年夏至,我跟一位老伯学会了挖药材。”
苍老的声音在老屋中回荡,沉重而无奈。
沈缨不由得想到自己家中情形,倒是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我子时入山,想着能多挖些药草,也好多卖几吊钱。午时歇息,我路过一条林间溪流准备添些水,却看到一匹无主黑马。”
“马旁有两个浑身是血的人,那是极品宝马,擅于奔袭,膘肥身健,到马市定能卖出大价钱,足够我们周家翻身。”
“于是我起了私心,偷偷……牵走马匹卖了。”
这么说,那二人极有可能是鹰卫?
沈缨快速看向姜宴清,发现他的眼神极为认真。
若周庚年能说清马匹来历,那么鹰卫的行踪便也有迹可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