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车帘,手指头探进袖袋,刚要给银票打点,一个将领骑马而来:“磨蹭什么?”
不耐烦的士兵帮作揖:“付将军,南乔这小公主小皇子带的行礼忒多了点,属下叫他们减半……”
“不用,王爷发话,让全部带上,即刻出发。”付将军撂下这番话便勒转缰绳,骑马离开。
士兵扭头看到须来卿就在背后,尴尬不已,恶声恶气啐了一口:“瞧什么瞧,滚进去!”
须来卿的神色依旧淡然,他改而从袖袋裏摸出一个银元宝,避开众人视线,拍进士兵手裏:“麻烦你了。舍妹打小没吃过什么苦,这些都是她的衣物。虽然大祈皇上是请我们过去做客的,可路途遥远,我们也不能臟兮兮地面圣,烦请搬置箱子时小心一些。”
毕竟养尊处优惯了,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从他的言行举止中自然而然地泻出。
士兵下意识地点点头,再开口时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恭敬和遵从:“好的,南乔太子请放心。”
须来卿微微颔首:“多谢。”
待他重新回到马车裏,士兵才掐了自己一把,拍拍脑门翻了个白眼:“奇了怪了,我怵他一个落魄太子做什么?真见了鬼了。”
马车内,甜宝抱着膝盖坐在软垫上,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三哥哥,大祈是什么样的?我听说大祈的皇上是个……暴君。”
她怕外面有人偷听,最后两个字说得很小声。
须来卿心裏也没底,挨到她身边坐下,温温柔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有三哥撑着,甜宝不怕。”
“嗯。谢谢你,三哥哥。”甜宝鼻子有些酸,忍了这么久的眼泪,差点要涌出来了。
须来卿摸摸她的头:“自家兄妹,谢什么?”
“你原本不用跟着去大祈的,你是为了照顾我,主动要去的。”
须来卿刮了下她的小鼻头:“傻瓜,大祈想要的本来就是质子。”
甜宝眼睛湿了,索性趴到须来卿怀裏,默默地无声无息地流起眼泪来。不知道哭了多久,须来卿感觉眼泪都渗到他皮肤了,忍不住扶住她的肩膀往后撤离一些,这才发现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须来卿哑然失笑,轻手轻脚地将她上半身抱在怀裏,用大氅将她的小身子盖好。
马车摇摇晃晃,昨晚没睡好的须来卿开始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悠悠然停下,车帘随即掀开,灌进一股冷风。
须来卿猛地弹开双眼,警惕地看过去。
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钻进半个身子,容颜妖冶,右边嘴角微微勾起,桃花眼裏酿着醉人的笑。
秦惑一看到须来卿怀裏的甜宝,眼底那抹笑瞬间消失了。
视线上移,两个少年互不畏惧地看向对方,寂静中似有刀光剑影在厮杀。
半晌,秦惑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这辆马车,似乎太拥挤了。”
他说完便撂下车帘,轻轻松松地从车辕跃下。
须来卿往两侧看了看,这辆马车铺着厚厚的软垫,大到还可以再坐五六个大人,小吗?
片刻后,另一辆更大更奢华的马车,咕噜噜停在他们这辆马车旁边。
一道声音高高扬起:“请永乐公主更换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