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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问具体日期?”杨倩文摇摇头,“过去太多年了,记不清,我印象中没过多久就高考了。。。。。。哦对,那天正好我爸他们段上有个什么交流活动,出差去了,听他说还见到了周叔叔,要是他在家,我都不敢那么晚溜出去。。。。。。”
“你是说那天晚上周建民不在宁西?”
“应该是。”杨倩文注意到老徐皱起的眉头,也跟着忐忑起来,“怎么了?”
茶壶中烧开的水咕噜噜往上冒着泡,老徐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在得知何国华和周建民的真实关系后,他们在内部研判会上也分析过,大概率是周建民因为某些原因和何国华发生了争执,周建民打伤何国华后逃走,导致昏倒的何国华最终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至于没有关闭煤气灶是个意外还是行凶者刻意为之,那就不好说课,总之后来周依雪作为知情人替父亲隐瞒了真相,并和受害者儿子冯良达成了某种交易,也因此被冯良拿捏住了把柄。后来耿峰的死让周建民身陷囹圄,周依雪不堪愤懑耻辱,想将错就错看着周建民自食恶果,让母亲赵红英得到解脱,所以不愿给周建民做不在场证明。老徐相信顾斌也一度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顾斌改变了想法,请他帮忙来宁西查何国华的案子,他才意识到这背后还有另一种真相的猜测。这个猜测危险而疯狂,不过他和顾斌谁都没有挑明,倒是鲜少有的默契。
而现在,杨倩文的话更加证实了这个猜测,那个行凶的人会是刚满18岁的周依雪吗?知道一切的冯良漠视了父亲的死亡而选择以此为筹码囚禁了周依雪,这其中是有着多大的恨和多可怕的爱!
老徐身子前倾,语速加快:“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晚上你还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追问让杨倩文有些发懵,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么多年来被时间描成了一幅幅插画,总在她脑中来回地翻,她本来以为可以事无巨细地还原出每一个细节,可被老徐这么一问,她才发现那些画并不连续,定格的几乎都是她的感受和情绪。她记得那天晚上湖山公园凉亭里石凳冰凉的触感,却想不起当时周依雪的表情;她记得自己生气地推开抱着周依雪的何亮,却想不起对方说了什么;她记得自己哭着跑回家,路上黑漆漆的,还摔了一跤,却不记得和周依雪吵了什么。。。。。。。
不过,就在刚刚,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周依雪也摔了一跤,袖口处沾了血,手掌根划了道口子,不深,但月光下亮晃晃的,周依雪把袖子拉下来盖住,跟她说没事不用管,来的路上摔了,磕破了手。这个小插曲被后来的争吵盖了过去,乃至于这么多年里她从来没再去想如此普通寻常的一件事。
“徐警官,你知道何国华是哪天死的吗?”
“你想起什么了?”
杨倩文像是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哦——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的声音带着某种不确定性,“天太黑了,我又在气头上,就回家了。”
杨倩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把这件事告诉老徐,某种慌烦的情绪甚至让她不再想和老徐对话,在产生这种奇怪的抵触之前,她本来是想跟老徐多聊聊周依雪的,她想知道她的近况,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甚至抱着隐隐的期待能从老徐的嘴里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眼神敏锐的老刑警,她要回家去,把脑中那些插画再好好过一遍,也许就能搞明白她为什么弄丢了周依雪。
她拿起包站起身说:“徐警官,我一会还有事,今天就这样吧。”
老徐也站了起来,点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忙,我还要再待一两天,咱明天唠。”
“明天?”杨倩文脸色有些泛白,在她没有想明白之前,她不想见老徐,“明天我不行,我有课。”
“那晚上,等你下课。”
“晚上我要准备教案。”
“那就后天。”
“我有公开课。。。还要写报告。。。晚上也不行,”杨倩文先声夺人,“我老公出差回来了。”
“没事,你们两口子一起,咱们吃个便饭,我请。”
杨倩文急了,话比脑子快:“那不行,我着急生孩子,得早睡。”
老徐浑不吝惯了,可也被这句话噎得有些语塞,他要算再没皮没脸,跟一年轻姑娘也没法聊生孩子的事。
老徐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用词,杨倩文已经拿着包匆匆往外走,老徐知道,咬了钩的鱼再想钓上来就难了,他必须得说点什么让杨倩文留下来。
“周依雪和冯良在一起了。”
“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