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是公主贴身侍女,带着二人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宫殿里更是美轮美奂,琉璃作瓦,贝母铺地、白玉为柱、青玉砌阶、珊瑚造椅、水晶穿帘,这一路行来,画眉司空见惯,张嘉闻目不斜视,只有江蓠,外表稳如老狗,内心土拨鼠尖叫,这就是土豪的快乐吗?真是壕无人性。
终于,到了内殿门口,只见连殿上的匾额都是碧玺制成,上面以琥珀镶嵌成三个大字:凝碧宫。画眉止步,垂首行礼:“公主,天师到了。”在重重帷幔之下,由远及近地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行走间钗环碰撞的琳琅之声,帷幔被一只洁白如玉的素手挑开,紧接着一声音色轻柔却难掩急切地话语响起:“可是张天师?”
阿蓠一抬头,正面遭到美貌暴击,只见一个蛾眉螓首,云鬓花颜的美人正满眼担忧与期待地看着他们,美人衣装素雅,浅碧色的褙子里是月白短襦,下着鹅黄的百褶裙,衣摆和裙角都绣有水草纹样,整个人秀美有度,清新雅致,头上没有华丽繁复的头面和花冠,满头乌发以一根珍珠簪挽起,越发显得弱不胜衣。
身边的张嘉闻一如既往地客气守礼:“公主有礼,在下正是张嘉闻。”
三公主一听,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太好了,夫君有救了。”紧接着她紧走两步,郑重地福身下去,裙摆委地,如水波般泛起细微褶皱,姿态端庄优美:“久仰天师大名,吾乃柳毅之妻,敖氏碧君。”礼毕,公主直起身子,急切道:“天师快来救救柳郎。”
张嘉闻长眉拧起,追问:“柳毅水君何在?”
“天师随我来,这位是……”三公主正待转身,却看见一旁的江蓠。
“这是我的,”张嘉闻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是我的小友,江蓠。”
“原来是江小娘子,那便请一道进来吧。”公主领着两人穿过重重帷幔,来到一张造型奇特的大床前,这床是由一人多高的大珠蚌改造而成的,两片蚌壳张开,中间就躺着一个清秀颀长的男人。他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呼吸浅淡。
张嘉闻上前细细检查“柳水君病了?何时开始的?有何症状?”
“大概七八年前,夫君有一日突然腹痛如绞,然后就一病不起,我想尽办法寻医问药,但他始终没法醒来。”说着病情,三公主眼圈泛红,愁眉不展。
“那这些年来,洞庭水君府的事务由谁打理?”
“父王当年逊位时,曾留下一个得力干将,是条黑鱼精,名玄幽,数百年来他辅佐我们兢兢业业,因此自水君病倒后,为稳定人心,我便让他暂代水君职责。”
原来之前湖面的黑影就是这条黑鱼精,“可您是水君夫人,又是老龙王的公主,由您出面不是更合情合理吗?”阿蓠疑惑地问道。
三公主红了脸,有些羞惭,“不瞒二位,我虽为公主,但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事务,而且夫君病倒,我一心扑在他的病情上,根本无心他顾。”
“这几年我带着夫君四处求医问药,近日才回到洞庭,这才知道玄幽这些年在洞庭湖搅风搅雨,闹得百姓不得安生,还闹出了活人献祭的惨剧。”
三公主低了头,泫然欲泣。“是我无能,法力低微,不仅没能清理门户,还被他软禁在此。”
噢,仙女落泪。本来略有微词的阿蓠,此时也不由得怜香惜玉起来。
旁边一个柳叶眉鹅蛋脸的侍女看不过去:“公主,水君一直昏迷不醒,你这几年跑遍四海为他求医,最后为保水君性命,每两旬引自已法力入体护他心脉,要不是法力消耗过甚,怎会让玄幽趁机坐大?”
“织成,别说了,也许我做到了妻子的义务,但确实未尽公主的职责。”
此时,本在一旁把脉的张嘉闻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凝重:“柳水君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