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祝永佑痛苦地发现,师父和阿蓠好像又吵架了。两人表面上一如往常,互相也会交谈,但说得基本上都是路上的事,也不再单独待在一处,连视线都很少交会。
“阿蓠,你和师父又怎么了?不是和好了吗?”有一日路上休息时,祝永佑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蓠正在给大白刷毛,闻言手顿了顿,回头看了看他八卦的眼神,恍然道:“你都知道了?”
“嗯,阿景告诉我的。要我说你可真不够意思,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还跑去问师父,你是不是不会走了,师父也没回答我。”见阿蓠的眼神黯了黯,他好像明白了:“你们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吵架了?”
“没吵架。”阿蓠坐在路边,随便揪了根狗尾巴草甩来甩去,老实说,除了那天短暂的失控之外,张嘉闻待她还是如平常一样。她声音有些涩,“只是,先生他可能对我有些失望。”
祝永佑挠挠头,这男女情爱之事还真是复杂。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身影,他甩甩头,努力劝道:“师父这人,就是外冷内热,你好好和他说,他不会真的怪你的。”
阿蓠点点头,其实先生说得没错,她当时告白的时候,并没有想好未来的打算。只是觉得回去的希望渺茫,抱着不留遗憾的想法,自私地想摘下这轮明月,放在自已身边。
虽然她的喜欢是真心的,但若是将这份喜欢和回家放在天平的两端,只能二选一的时候,她会怎么选?先生怀疑的,是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够吧?她垂下头,用力捂着脸,又羞愧又纠结。
张嘉闻也注意到身后的说话声,他垂下眼眸,心里有些懊恼。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这些日子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如果说,他之前的二十年都像是一杯温和平淡的白水,那阿蓠就是那颗糖,当人尝过了甜,如何才能戒得了糖呢?他害怕失去她,但又没有立场强硬留下她,他的对手不是某个人,而是未来,是属于阿蓠的那个五彩斑斓的新世界。
无论是谁,一旦陷入感情中,就免不了患得患失。两个人各自纠结,一直持续到泰山脚下。
抬头看着眼前巍峨壮丽,高大雄浑的山峦,阿蓠才深刻感受到,泰山身为五岳之首,那“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的气魄。
“师父,咱们直接上山吗?”三人收了玉马,祝永佑问道。
张嘉闻看了看天色,“如今时辰已晚,在附近借宿一夜,明日天亮之前登山。”
祝永佑四处张望,指着不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说,“那边应该有村子,我们过去问问。”
不过顿饭功夫,三人就走到东面一个小小村落,刚到村口,就见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正急急地往外走,他身后还有一个老人在拉扯,嘴里喊道:“郎中,你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子!”
郎中跟被鬼追似地,挥着衣袖说:“这种怪病我从未见过,怕不是中了邪,不是我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你们另请高明吧。”说完便逃一样大步跑了。
老人追不上他,只得拍着大腿哭喊道:“老天爷啊,求您开开眼吧。我们一家本本分分,从没做过恶事啊,我的儿啊!”
祝永佑上前问道:“这位老丈,您先别哭,您儿子到底怎么了?我们说不定能帮忙。”
老人一愣,看着眼前出现的三人,其中两个郎君都穿着道袍,看着气度不凡。他立刻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这位道长,你们可会驱邪啊?”
驱邪?祝永佑回头看看自家师父,张嘉闻上前一步,“老丈,您先带我们回家,待看过您儿子的症状,我们才好施法。”
“好,好。三位跟我来。”
老人的家就在离村口不远处,门口还聚了不少村民,正在大声八卦:“这老刘头家里不知是做了什么孽,儿子竟生了这种怪病,郎中看了一眼就跑了。”
“可怜那刘二虎一个好好的后生,眼看要活不成了。”
老人听到这话,上前就啐了一口:“你们别在这胡说!我儿肯定没事,你看我把道长都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