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吃了不少,不过好在他是男人,食量原本就大些。
被他那么促狭地盯了几眼,兰溪就吃打嗝了,喝了几大杯水也不顶用,便赶紧溜到外头去,站在太阳地儿下使劲想把饱嗝给打完。
她正使劲儿呢,冷不丁回头看见月慕白正走过来。颀长的男子,即便只是穿着一件休闲的格子衬衫,都帅到爆。兰溪看月慕白直接朝她走过来,便忽然就不打嗝了。
闪避已是来不及,兰溪只能尴尬笑笑,“月,月总。”
月慕白站在阳光下阖了阖眼帘,“已经这样生疏了?”
兰溪更有些局促。不知怎地,脑海里似乎总晃动着破碎的记忆,就像水面上被拍碎了的月光倒影,粼粼的,宛如碎银——在那些记忆碎片里,是她跟月慕白在水中相对,而月慕白眼睛里的火焰,灼烧在她身上。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于是连“月老师”都叫不出来。
兰溪尴尬地将掌心的汗在裤子上蹭了蹭,“我想,我还是叫月总比较好。我记得以前就业指导老师说过,职场不同于学校,最忌讳在人事关系上乱叫称呼。在公司里,只有级别和职务,不该随便称呼××姐,××哥的。‘月老师’这个称呼也是学生时代的,都是过去的时光,本不该再带进职场里来。从前,是我错了。”
月慕白再度闭上眼睛,仰天深深吸气,“兰溪,你的话我听懂了,你是想说逝去的时光就注定已经过去。你用一句‘错了’来界定你从前对我的感情,是么?”
兰溪垂下头去,深深给月明楼鞠了一躬,“月总,我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能弥补过去的错。”
月慕白再深深吸气,“兰溪,你的意思是——你决定跟小楼在一起了,是么?”
兰溪抬起头,阳光照亮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里头的光芒比阳光还要炽烈,正是月慕白所熟悉的,一如当年那个初秋的午后,她猝然跑到他面前来时的模样……月慕白心脏急跳,却只看见她朝他,坚决地点头。
六年前,她的眼睛里闪着这样这样炽烈坚定的光芒来到他面前;可是六年后,她又闪着这样的光芒在他面前,挥刀斩断了他们之间全部的念想。
月慕白就笑起来,笑得都停不下来。
他是一直希望她恢复她的勇敢和光芒,却没想到她恢复了之后,却是向他关起了所有的门。
下午回程的大巴上,欢脱了两天的员工们都累得睡着了。整个总裁办的大巴上只有司机和丁雨醒着。丁雨是总裁办的主任,总要在这个时候负起责任来。
丁雨环顾了一圈,看一切无恙。目光不经意滑过月慕白,才看见——月总一直坐在兰溪左后方的座位上,目光定定凝望着她的背影。
那么颠簸的乡道,那么长的旅程,月总的目光都没曾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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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累得蜕了一层皮一样爬回家里,上楼进了门就差点躺地上。妈估计又出去跟人打麻将去了,继父贺梁也没在家,却意外看见贺云竟然在家。
看见兰溪这副模样,贺云得意地笑起来,“这么累啊。看来是尽兴而归喽。”
兰溪还隐约记着那裙子的事,便也笑着回敬贺云一句,“难道姐希望我哭着回来?我怎么能呢,否则岂不辜负了姐送了我那么一条特别的裙子的心意?”
贺云就笑得更开心,“这么说,那裙子的妙处,你倒是用上了。那你自然该谢谢我才是。不然,凭你平日那穿着审美,又怎么可能吸引到人?你们公司出去郊游,那些女人个个都是用足了心思,就想钓金龟呢,可是你有了我那件裙子,相信也总能多了几分胜算。”
贺云眯着眼睛望兰溪,“你跟月慕白,总该有了进展吧?你妈也盼着这个呢,你既然想当孝顺女,就让她开心一下好了。”
兰溪心底咯噔一动。便望着贺云笑起来,“姐怎么这么操心啊。我累了,先去睡。那裙子如果姐你自己喜欢,我还给你。”
贺云看情形似乎不对,看兰溪进了房间,便走到外面去给孟丽打电话。孟丽在电话里仿佛也是惊疑不定,“贺云,你嘱咐我的事情,我当然办了。可是似乎事情后来的发展超乎你我的设定——月总在外头吹了半个晚上的笛子。”
那个晚上孟丽也被总裁办的同事一同拽到山上去。只有兰溪和月慕白没去,孟丽就觉得自己这是成功了。为了让月明楼正好目睹兰溪主动去倒贴月慕白,她还在半路故意在月明楼附近说,“杜兰溪好像喝醉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照顾着。看样子咱们都到山上来了,只有月总没来。估计月总能代为照料吧。”
月明楼果然就呆不住了,半路便折返而回。
孟丽以为这一切都按着计划来完美地一步一步实现了,却诧异发现似乎情形有变。
“那你们总裁呢?”贺云急忙追问。
“先时月总坐在外头吹笛子,我也不好去偷偷望风。等月总回了房间之后,我也到总裁门外去观察过。不过里头黑着灯,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云脸色就一白,“那杜兰溪呢,她晚上回没回房间?”
“没有。”孟丽的嗓音也有点颤,“我小心问过跟她一个房间的陈璐了,陈璐说杜兰溪去参加什么视频会议……”
“狗P!”贺云有些要抓狂,“孟丽你这个废物,别告诉我你下了的药,是反倒将他们两人给弄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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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正在洗澡,贺云都没敲门,直接拉开洗手间的门就进来,扯开浴帘盯着兰溪的身子瞧。
兰溪想挡,却已是迟了。昨夜她跟月明楼都有些激烈,于是全身上下前后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这些痕迹便都落进了贺云的眼底。
贺云便气得都哆嗦起来,伸手扯住兰溪的手臂,“你,你跟月明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