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就是一辈子的事。
她对周闻说过这话,而今天她就要和他约定好长长的余生。
在一辈子面前,那错过的十年,似乎只是白驹过隙,一眨眼的事。
沈清言拿着捧花的手有些颤抖,指甲掐在肉里也浑然不觉。
倏地,门被打开,嘈杂的声音穿过回廊绵延到这里,陈斐的声音被话筒放大,尤其突出,传到这,一阵阵鸣响。
她几乎是大脑空白着挽着沈昊的胳膊走进那聚满了人的地方。
灯光、酒水、笑声、鲜花,还有这条路尽头在耀眼的灯光下伫立着的周闻。黑色西装,白色衬衣,这番打扮她已经看过了无数次,可这次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每一步都走得炫目,耳边被人声的狂潮淹没。
当沈昊终于把她的手放到周闻温暖的手心里时,她不禁抬起眼来透过垂在眼前的薄纱,穿过银色的蕾丝花纹,看到他轮廓分明的脸孔。
“周闻先生,你愿意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都尊重沈清言、爱沈清言直至死亡将你们分离吗?”
她只听到他微微有些嘶哑的嗓音透过麦克风,像海面上的潮水从天尽头齐天而来,一拍浪将她吞没了。
“我愿意。”
良久,他拿着话筒,嘴微微张着看起来还有话要说,只听他说:“沈清言,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你要知道,你一旦答应了,就算你反悔,我也不会放手了。”
证婚人一时也被他的话惊到了,自己的台词就这么被不着痕迹地偷去了,不应该是证婚人问新娘吗?
周闻说这话的时候离她很近,她仰着头看他,他低头微笑,笑里莫名带了点坏,像大学时候他随口说出的那一句“好”,像埋下了陷阱等她落网。
不过——
“我愿意。”沈清言憋不出笑出了声。
都落网过一次了,也不差第二次了。
咚。
很重的一声,是话筒落地的声响,然后那漆黑瘦小的躯体沿着地面滚了几圈,停住。
等宾客们的注意力从发出巨大声响的话筒身上转回绚烂的灯光之下,那一黑一白的一对新人,早已不按顺序出招接吻了。
周闻伸手撩开沈清言头上的薄纱,手指攥着纱的一角扶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含住她的唇。一双星眸有意睁着,看她逐渐变红的脸颊,眼睛弯成了月牙,很久,很久没这么笑过。
“好好——那么恭喜我们的新人!祝福他们白头偕老!”证婚人虽然被抢了词,还是激动得不行。
杜冰作为第三方发言人,先是照惯例说了一番她和新人认识的过程。就在沈清言以为她要说完了的时候,她突然勾唇大笑,拍了拍沈清言的肩头。
“还有个礼物送你。”
话音刚落,背后的大荧屏就亮了起来,光彩夺目。千万张照片从屏幕的四面八方涌到中心,排列组合般闪现,绘成了一个恍若年代照片表的模样。
从小时候牙牙学语起的照片,到大学,甚至还有美国的。
“这——”沈清言盯着屏幕里一张张播放过去周闻和沈卓在美国的合照,惊讶得合不拢嘴,一瞥眼,就看到坐在台下的李承天冲她眨了眨眼,对着空气摆出了一个照相机的手势来。
周闻俯身凑到她耳边呢喃:“恩,你把包子托给他照顾的时候,我‘偷’了几次出来。”
这哪里是偷!分明就是和李承天徇私舞弊!瞒天过海!
最后画面定格住了,屏幕的色调骤降,暗沉沉的画面里一侧有月光潜入。她挪动了脚步,不自觉地靠近屏幕,眯起眼,发现画面里有人影在动,半晌,听见周闻踩到地板上的声音,他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到固定的相机前,把相机拿到近距离的床头柜上,对准了熟睡的沈清言。
她虽然人都在被子之下,人也隐匿在黑暗之中,可随着他打开小台灯的动作,画面变明亮了,单看被褥的凸起模样,就知道她睡得四仰八叉,很释放自我,拍了两分钟这几乎静止的画面后,她突然颤栗了下,似乎是感觉冷,然后躲在被子底下的身板猛地蜷缩到了一起,弯成了虾米状,一只手往身侧摸来摸去。
周闻递过去了一只手,熟睡的她猛地抓住,攥在手心里,拖进被窝里,然后安稳地继续睡了。周闻把台灯的脖子弯了弯,又调暗了亮度,一只手被沈清言抓着,他便只好扭转身子对着镜头轻声细语。
“沈清言,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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