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珩,道:“萧珩,即便你?再不想承认,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我父子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萧珩提起剑,对准了床榻上?的那人,咬牙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光承帝同他这个儿子目光对视,此时?此刻,他的那副镇定自若方才被击破,因为?他在萧珩那看似平静的眼中,看见了积攒了多年的滔天恨意。
裴誉在殿门前守了半晌,都未曾听见里面?有动静。
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乾清宫寝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从里面?走?出来,惨白的脸侧挂着血迹。
目光下移,看见他手中的剑刃正在滴血,一点一滴落在在雪地?里,像是盛开一朵朵梅花。
萧珩抬手擦了擦脸边的血迹,缓步走?下石阶,阴森道:“传旨下去,陛下中风现已卧病在床,不许任何人探望。”
裴誉面?色一凝,跪在雪地?里惊恐地?抬起头看向萧珩,他张了张口,道:“那……”
“尸身先行送入皇陵,不得走?漏风声。”
萧珩扔了手中的剑,呆滞地?一步一步朝东宫方向迈去。
在他身后,纷扬的大雪遮天蔽日。
……
宸贵妃在昭华宫里女官的搀扶下回了宫,宫人替她煮了安神汤压惊。
一直到一碗汤见底,她整个人都还是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光承帝在太子生辰宴上?当着众人的面?,提起她送的礼物太过奢华,质问她是否听闻民间对她兄长靖安侯的赞扬之声时?,宸贵妃跪在地?上?瞬间慌了神,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僵持中,就在她濒近绝望时?,那双曾经同她十指相扣的手又温柔地?将她牵起来,轻声安抚着。
“朕不过是同爱妃开个玩笑,爱妃怎么还是这般不禁逗。”
“朕同靖安侯曾有患难与?共的情分,靖安侯府世代替朝廷守江山,此等丰功伟绩别说是朕几个玉如意,就是金山银山相赠朕也仍觉得不够用?。”
这些?年,外界那些?关于?光承帝的议论?之声她也有所耳闻,传言他自登基后性情乖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宸贵妃只?当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罢了,为?帝王者?若不有些?威严在身上?,又怎能让朝臣信服。
况且光承帝每每在她面?前时?都是一副体贴入微的丈夫形象,同从前相比并?未有太大区别。
结合今日在坤宁宫发生的事?,即便光承帝笑着解释只?是一场玩笑,宸贵妃还是觉得后怕心惊。
当晚,她派可靠的宫人备上?厚礼去皇帝身边的内侍高公公那里打探口风。
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跟在光承帝身边服侍了十数载,对这位外人看来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最是了解。
且他这个人行事?伶俐,善于?察言观色,他很清楚无论?到何时?,昭华宫宸贵妃娘娘都是皇帝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
宸贵妃平日在宫里待他们这群人也大方,从不吝啬金银财物的赏赐。
高公公笑着接过了昭华宫送来的厚礼,客套了一番后,将近日朝中一些?关于?靖安侯的事?如数同昭华宫的女官说了一遍。
听过女官的回禀,宸贵妃这才明白皇帝突然发作背后的隐情。
玄甲军是由许家人一手创建,多年来战功赫赫深受百姓拥戴,且多年来长征战在外,不免有些?人养成了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的性子。
靖安侯返程途中,友邦曾派人奔赴边境守卫军的营帐地?拿着印有兵部印章的信件求援,但主将不在,玄甲军最多只?会提供庇护,绝不擅离职守出兵。
一来二去,两边闹了些?口舌是非,玄甲军中有人大放厥词称没有侯爷的命令,天王老?子来也不出兵。
兵部派去的人一时?恼怒,立即回京参了靖安侯一本。
皇帝这边刚应付走?兵部的人,转头想去后宫散心,不想撞到了坤宁宫太子生辰宴,看到了宸贵妃送予太子萧琅价值不菲的玉如意,一时?积攒的火气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