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和怒道:「厢都指挥使刘平刚愎自用,指挥无方,本监多次规劝,仍置若罔闻。留在这里,难道等死么?」
「大人!敌寇不过数百,虽然破我数营,但已是强弩之末!大人若在,敌寇必败!大人若走,我军危在旦夕!」
「荒唐!」黄德和喝道:「难道三军六千余众生死,都在黄某一人肩上?你这等胡言乱语,是何居心!来人!把这厮叉出去!」
黄德和踢开刘宜孙,打马便行,一边道:「再敢罗嗦,便将他斩了!」
几名亲兵把刘宜孙推到一旁。望著黄德和的背影,刘宜孙急怒攻心,「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张亢拉起他,一边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泥。
刘宜孙抬起头,「你说的出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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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政驰回中军,向刘平道:「看到了吧?我就说那帮孙子靠不住!」
刘平露出一丝苦笑。殿後阵的主将由都监黄德和担任,这一营军士都来自卢政的第七军,如果是他以前所在的边军,第七军的军都指挥使没有下令,任何人都不敢私自撤退。但这是禁军。都指挥使以上的高级将领不过是临时委派,负责指挥五个营的军事。黄德和身为都监,他要走,卢政也拦不住他。
刘平摘下头盔,露出花白的头发,笑著摇了摇头,「这一回咱们的脸可是丢大了。三个军,竟然败在几百名敌寇手下。」
卢政道:「不算冤。八骏来了两个,老卢的面子是够了。老刘,退吧,大不了给夏夜眼磕个头,最多挨几记军棍。嘿,你有个进士身份在,我琢磨著夏夜眼不大好意思让你扒掉裤子挨打。」
「以六千对五百,大败亏输,砍头都有份。」
「你是按著阵图打的,我们都能作证。没打胜,那是阵图……」
刘平拦住他,「阵图是御赐的。」
「呃,阵图不会错,咱们也尽力了。得,爱说什么说什么吧。这会儿咱们还有三个半营。我来殿後,你先走。等退出烈山,整好军马,再来找他们拚命。」
刘平笑道:「我要活著回去,脸皮也未免太厚了吧?」
「你们读书人就是想的多。我跟你说,你就是想那个啥,也得把我们这些兄弟送回去。我还没活够呢!」
刘平呼了口气,「哪里便败了呢?」他话语虽然平淡,口气中不甘却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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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信两个都的策先锋阵已经损失殆尽,剩余的铁甲营撤过第二道溪水,与中军大营汇合,接著卢政的策殿後阵也全军赶来,宋军全面收拢。
那队骑兵渡过溪水并没有投入进攻,而是临溪列队,背对著宋军主力。刘平皱了皱眉头,忽然眉峰挑起,眼中透出一缕光芒。
一名亲兵叫道:「郭指挥使!」
一彪人马出现在远处山丘上,黄se的军旗在风雪中招展,看旗号,正是郭遵的第六军。
刘平以下,卢政、王信、种世衡、万俟政都如释重负,郭遵的骑兵在最要紧关头终於赶回,有这两千jing骑对敌军数百疲军,己方已经立於不败之地。
众人心头的重石还没落地,山丘上突然一阵混乱,持旗的旗头跌下马来。接著看不出多少敌寇四处冲出,那队骑兵勉强支持片刻,就彻底溃散,败兵从丘上驰下,朝大营逃来,但还未接近第一道溪水,就被守在溪旁的敌寇she杀,没有一人能活著回来。
众人心都沉了下去。这伙敌寇的狡诈,远出於己方的意料。这时刘平才隐约明白,为何对付一夥流寇,贾太师却不惜调动上四军的两支禁军。
刘平目视良久,然後道:「撤吧。」
众人都松了口气,虽然没能打胜,但自己的兵力仍超过敌寇五倍,攻敌固然不足,自保仍然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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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和冯源越过溪水,迎来一片欢呼。臧修口沫横飞地说道:「老敖!你刚才是没看到!兄弟们被骁骑营的野狗咬住,甩不脱,走不掉,一个个都急红眼了。全靠老程,一把火将他们都留在山下,姓郭的急的直跳脚,也只能吃我们的马屁。」
敖润道:「真的假的?老程哪儿学的这手艺?副队长,你说……」
「假的!闭嘴!」
敖润闭上嘴,忽然又想起来,「哎,副队长,你还没吃东西吧?正好我带的有。你尝尝!尝尝……」
程宗扬笑道:「老敖,你还敢给人拿东西吃啊?」
敖润讪讪收回手,月霜却一把将他手里的纸包夺过来,撕下一块牛肉,大口大口吞了下去。
程宗扬小声对敖润道:「我就喜欢看月丫头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