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永道:“那就是一家人嘛。哎呀!沈道兄这伤势……非我娑梵寺小还丹难以治癒!来人啊,取小还丹来!”
沈黄经推辞道:“小还丹乃贵寺之宝,太贵重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沈道兄万万不可推辞。若是未能见效,还有赤阳圣果呢。”信永和尚一张肥脸几乎绽出花来,热络地说道:“圣阳圣果乃是世之奇珍,今日有缘让我们佛道两门同时遇上,而且一遇就是二颗,天意!天意!正好我佛道二门一边一颗,沈道兄若是用了小还丹伤势仍然不济,先吃我们佛门那一颗!来来来!十方丛林的徒儿们,见过诸位道长!”
人群中“呼喇”一声,站出来几十个大光头。长青、阳钧、瑶池三宗损失惨重,乾贞道也不过十几名门人,气势上顿时被十方丛林压过一头。
有人忍不住牢sao道:“好大的威风,仗着人多势众硬抢吗?”
信永和尚只当没听见,拉着沈黄经、玉魄子的手寒喧示好。那群和尚里却猛地冲出一个带髪头陀,抢到刚才说话那人面前,两眼怒视着他,然後大喝一声,“还我经来!”
那人愕然道:“什么经?”
“哇呀呀!”那头陀也不答话,叉开棒槌般的五指把他推了个跟头,然後纵身上去,双拳左右开弓,一通猛砸,当场就把那人打得闭过气去。那头陀还不罢休,暴喝一声,一手抓住那人的脖颈,一手抓住那人的大腿,高高举过头顶,接着抬起膝盖,当场就要把他一撅两段。
眼看要闹出人命,信永这边才刚寒喧完,他抬眼看去,顿时大惊失色,急忙道:“住手!”
几名和尚慌慌张张冲出来,搂腰的搂腰,抢人的抢人,好不容易救下那人的性命。信永顿足道:“这个癫头陀!唉!敝师弟因丢了寺里的经书,情急伤神,一旦发病,见人就索要经书,惹出不少乱子。幸好这位施主伤得不重,不然贫僧可就百死莫赎了。”
尹思元等人看看那个被打得血葫芦般的汉子,嘴角都抽了抽,乾笑道:“癫头陀嘛,神智不清,伤人也非本意。纵然打杀人命,官府也例不过问。无妨,无妨。”
朱殷道:“心病还得心医,不知癫头陀丢了本什么样经书?”
信永叹道:“还不是敝寺镇寺之宝——一本《神经》。”
众人恍然道:“哦。”
前车之鉴之犹在,再没有人敢作仗马之鸣,不少人都萌生退意,觉得在娑梵寺和道门四宗手下也捡不到什么便宜,还不如去别处寻些宝贝。
就在这时,有人叫道:“圣果熟了!”
众人同时往山顶看去,青藤上一颗赤阳圣果已经变得赤红,似乎随时都会落下。这下想走的也都停住脚步,就算沾不到便宜,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尹思元道:“信永方丈,你先请。”
信永和尚挽住尹思元的手,连连谦让,“道兄先请!道兄先请!”
人群中一声低咳,“这赤阳圣果老夫只取一颗,剩下的你们去分好了。”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小狐狸,你的冤家来了。”
萧遥逸抬头望着即将成熟的赤阳圣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姓秦的阉狗居然也来凑热闹。”
人群分开,露出一个身材挺拔的老者。秦翰一手握拳,在唇角低咳两声,然後道:“宗泽,你去取来。”
宗泽把长枪绑在肩後,纵身朝土丘跃去。
癫头陀目中凶光闪动,眼看就要发癫,却被信永一把抱住。信永把癫头陀推到身後,一张肥脸抖动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宋国的秦大貂珰。大貂珰出自宫中,用过的奇珍异宝比我们见过的都多。哈哈,不知大貂珰这趟来太泉古阵,是为了这赤阳圣果?还是为了那个大魔头?哈哈,小僧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毕竟……那个……哈哈……”
信永这番话一出,众人都生出七八分疑心。姓岳的魔头在宋国根深蒂固,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个宋宫的太监,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蹊跷。
忽然间一条人影掠出,斜刺着冲上土丘,然後一折身,挥刀将宗泽逼退,大喝道:“小子!你抢这赤阳圣果,是不是为给岳贼疗伤的!”
宗泽被他一刀逼退,滑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待看清上面的人影,顿时气得血脉逆流。
程宗扬朝他又是挤眼又是挑眉,神情轻佻,口气却郑重无比,厉声喝问道:“老实说!岳贼受了什么伤?躲在哪里!你们这次来,又有什么yin谋!”
这么个大的屎盆子从天而降,扣在脑门上,宗泽额头青筋爆跳,反手摘下长枪,怒喝道:“你——”
可不等他开口,周围已经鼓噪起来,“他们是宋国的!”
“和岳贼是一伙的!”
小狐狸在中间叫得最响,“拦住他们!要不等大魔头伤癒,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