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孩子失学的多吗?”“村里现在小孩少,都能送去念书的。”“女孩呢?初中都能读完吗?”“有的小孩学不进去,初中就没念完。”周庆春擦了擦汗,转过一个拐角,指着一旁用石头垒起的院墙,“这就是六顺家。”成钰跟着周庆春走上旁边的台阶,就闻见一股腥臭味。她吸了吸鼻子,分辨出这并不是尸臭,应该是一些粪便或食物残渣产生的臭味。她看向宋舜华,宋舜华摇头,也持同样猜测。汪勤的反应比两人强烈,在一旁忍不住干呕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宋舜华关切道,“车里有藿香正气水,你要不要去喝一管?”汪勤摇摇头,拍着胸口顺气,“我没事……就是太臭了。”“周家人懒。”周庆春捏着鼻子解释,“自从六顺媳妇跑了,他家就没有人收拾了。”成钰递给汪勤一包有桃子香味的纸巾,“你离远一点,或者先去车里等我们吧?”“可……”汪勤犹豫,自调到市刑警队,都没接触过重要案件,成钰和宋舜华都是一队精干警力,来这里肯定在侦查要案,他怕自己离开,就要错过案发现场了。“宋哥,钰姐,这里面是不是有尸体啊?”“这不是尸臭。”成钰给他科普,“尸体的味道不仅是臭,还比这个呛得多。产生的甲烷、氨、硫化氢等气体还会熏得人流眼泪。”汪勤又止不住想吐了,虽然他的户籍在成县下面的乡镇,但因父母经商,家中条件好,连旱厕都没去过,哪能闻得习惯。宋舜华拍了拍他的肩,“天气热,你去车上等我们就行。”汪勤用纸巾捂着鼻子:“宋哥,钰姐,那你们有事打电话给我啊。”“行。”汪勤离开后,周庆春上前喊了两声,却无人响应,他推开虚掩着的老旧木门,打算先领着两名警察进院。成钰踏进院子,见泥地上铺着碎石子修的小路,还挺有田园感,就是院内杂草丛生,地面上沤着一滩滩层层叠叠的鸡鸭屎,在这秋老虎正威的天气里发酵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周家正中的两间瓦房还算方正,外墙也糊了水泥,相比而言,位于房屋右手边的灶房和畜养家禽的窝棚显得低矮破旧。“周六顺?周六顺你在家吗?”周庆春喊了两声,仍无人理睬,于是换了对象,“周五民,你在家吗?”听到声音,一个黝黑干瘦的老头从昏暗的屋里踱到门边,他的动作缓慢,像是在搬着一条腿往前挪动,口齿含糊,“有事啊?”“快出来,是市里公安局的。”周庆春介绍,“人家是来找你们核对情况的。”一见来人穿着警服,周五民紧张道,“我们都没离开过村子。”成钰知道眼前这位就是盼生提过的“周老头”,“你认识刘贱妮吗?”“是不是那个贱丫头找你们警察告状了?”听到这个名字,饶是成钰还没有说明具体事项,周五民就眉毛竖起,骂骂咧咧。“不是。”成钰平静道,“她在城里被我们找到了,说自己是这里人,所以我们来核对一下情况。”“她是不是偷东西了?这个贱妮子。”周五民呸出一口黄痰,“不下蛋的母鸡,还长三只手了,这种人你们就该抓去坐牢。等她回来,看我不打死她。”成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此行目的,“她是您家里什么人?”“是我家儿媳妇。”“那她跟您儿子领过证吗?”“我们农村人以前结婚都不领证。”成钰看向周庆春,周庆春解释道,“就他家不领,别人家都是登记的。”“那刘贱妮有证件吗?”成钰问周庆春,“有没有登记信息?”“她……她不是我们村的人,没登记。”“那她是从哪儿来的?”“她……”一旁的周五民并不理解周庆春为什么支吾不言:“这有什么不能说,她是我们领养的。”“有领养证明吗?”成钰问,“总不能你们说领养就领养吧?”“就是领养的,她爸还收了我家两百块呢,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那你们有什么书证吗?她爸爸给你们写收据了吗?”“有的有的。”周五民说,“是有个收条,他说拿了钱,小孩就归我们,以后与他没有关系。”“能找出来给我看看吗?”成钰严肃道,“你知道吧,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有可能涉嫌拐卖。”周五民不懂什么叫涉嫌拐卖,还是周庆春上前解释,“要是有,就赶紧找出来给人家警察,不然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