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丢了为什么不立即补办?”“因为我出门在外没有带户口簿,无法进行挂失补办。”“你是什么时候遇见刘盼生的?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我是2022年3月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遇见刘盼生的。那时候我在医院候诊,她就坐在我旁边。后来我去医院复查,又见过她一次,她拿着一盒止痛药,不明白买个药怎么这么复杂,我就帮她买了一些。因为我时常感觉到焦虑抑郁,好奇她为什么得了胃癌还能这么乐观,所以就收留了她,帮她完成一些愿望。”“这五个月,你们一直在旅游?”“没有。”温良摇头,“因为我想换个环境,所以我们四月时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城,她陪我在那里安了一个家。我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才去上海旅游的。”“为什么要收留一个癌症病人?”“因为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温良抿了抿干裂的唇,“我会照顾她,也会处理好她的后事。交易的条件是,等她去世了,我可以用她的身份信息生活。”“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身份信息?”温良那双如黑夜一般的眸子定定看向陈朗,可她的眼里却捕捉不到焦距,“您知道……什么是害怕吗?”像是被勾起了不愉快的经历,她的双手无意识搓揉着,“警方之前说会保护我,可我知道,如果我还在这个地方,会一直生活在害怕被报复的恐慌里,所以我走得远远的……可他们还是找到我了。”成钰忽然感觉有点冷,像是空调的风正对着自己后颈在吹,起身去查看室内空调的控制面板,发现温度是26度,风力也是正常的。“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在我收到第一条恐吓信息时,我就选择了离开已经习惯的环境;他们的信息一直过来,我开始害怕一切未标记过的电话或者短信,哪怕是电子邮箱,在登录时都要闭着眼睛,害怕突然弹出什么不好的页面……”温良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像是在将自己从痛苦的回忆里剥离,“我没有想要做什么,只是想等盼生离世,让这些人以为刘招娣已经死了,从而过几天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这也不行吗?”“身份信息是不能冒用的。”“我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温良抱紧双臂,“他们已经试着裹挟公众的情绪杀死我了,下一步就是在现实里找到我……难道我就该被他们报复,直至被折磨死吗?”她勉力克制着自己,可少许外泄的情绪,透露出失控的前兆。成钰看过温良的病历,也知道温良在服用治疗抑郁焦虑的药物,连忙安抚对方:“不会有这样的事的……你要不要喝点水?”温良接过成钰递过来的瓶装水,可双手颤抖得厉害,甚至无法将矿泉水拧开。“那刘招娣被绑架是怎么回事?”“那时候,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温良双手紧紧握着矿泉水瓶,“医生已经跟我说,治疗也没什么意义,要准备后事了。她那时候喜欢看一些家长带小朋友旅行的短视频,有时候喜欢的就会一直看……我就想也带她去一次迪士尼。后来我朋友建议可以出国去玩,我找了一个旅行社帮忙办签证,盼生身体不好,我没有带她一起去,结果等我回去时,她就失踪了。”“那你为什么不报警?”陈朗看见她的手背已经因为用力暴起了青筋,“据我所知,你熟悉报警的流程。”“你和她一起旅行,她失踪了,房屋内还有血迹,为什么一直不报警?”成钰的手停在键盘上方,不由握紧,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房间里不仅有血迹,还有人闯入的痕迹。”温良再一次闭上眼睛,双眉间紧拧,“我看到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过于害怕还是情绪崩溃……我……”陈朗见她几番开口,又难以启齿,露出了然神情,正要进一步询问时,就听到温良轻声回答:“我犯病了。”……成钰跟着陈朗离开审讯室时,猜测陈朗根本不信温良的说辞。他在刚刚的询问中几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很可能是想先套出温良想好的应对警方的说法,然后找到其中的破绽或线索。“陈队,还要找张队来吗?”“张队长和她熟,请他来聊聊天也行。”陈朗说,“另外要找精神鉴定……”“成钰!”走廊一端,孙聪一嗓子打断了陈朗的话,他一路小跑过来:“殡仪馆那边给你回电话了,说有人要认领刘招娣的尸体。”“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