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古雪绮也实在累了,除了眼神还胶着在宝宝的身,她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丫鬟给古雪绮喂一点粥,古雪绮张嘴吃了。她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也知道不吃不行,宝宝没有奶水了。吃了半碗热乎乎的红糖小米粥,古雪绮才有了一点精神。她不是特别困,只是浑身无力,现在状况稍微好一点了,显得头脑特别清楚。她不由得想起了生产之前,麦柯卓守在床边对自己说的话。那时候,古雪绮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脑海只有厌恶,心里只有悲切,她觉得是这个男人毁了她的清白,她一辈子都要保留的东西。可是不经意的看一眼身边的宝贝,古雪绮的心再一次柔软起来,还泛起了层层波澜。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孩子的父亲,他给予自己的除了占有之外,似乎还有澎湃的情意。古雪绮不是个对感情敏感的人,她只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还不喜欢她。单相思的滋味让古雪绮无法感受到被关怀、被呵护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细细回想,她在南源国的这些年,仿佛一直都被那个人护在身边,囚在羽翼之下。即使是在皇宫里,即使他身边又有了很多的的女人。她这么一个小小的锦妃竟然还能够自在、逍遥的过日子,难道不是一种宠溺?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尽心维护,在这样明争暗斗的宫闱之,女人间的争宠和陷害早让自己尸骨无存了。古雪绮叫过其一个丫鬟,问道:“你知道雅儿在哪儿吗?”古雪绮已经醒了快一个时辰了,孩子她也喂过了,可是为什么不见柳雅的踪影?而且柳雅没有露面,麦柯卓竟然也没来。他不是最在意这个孩子吗?为什么都不多看看孩子呢?古雪绮心忐忑,还有点紧张。她不由得想起之前麦柯卓说过的话,和用来交换的条件。心莫名的一阵紧缩,古雪绮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心脏,一点点的用力拧了下去。如果不加以制止,古雪绮害怕那只手会把自己的心脏拧碎,化成一片片无情无意的血肉。丫鬟茫然的摇头,转而又一脸的惊惧。她仿佛又看到了血,看到那个看似清丽典雅的女子用小刀剖开主子的肚子,把一个孩子活生生的拿了出来。古雪绮当然不知道这个过程,她得不到答案,只能又问道:“皇呢?”这次,仍然没有答案,而且是两个丫鬟全都沉默了。古雪绮分明的感觉到,捏在她心的那只手一下子收紧了,巨力把她的心捏个粉碎。古雪绮无力的闭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脸颊微微一凉。柳雅已经静静地站在这间密室有两个时辰了,眼前的人缩在墙角一动不动,除了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几乎看不出还是个活人。“还能坚持吗?”柳雅蹲下身子凑近了一点,心也有几分的不忍。“嗯。”麦柯卓闷闷的一声回答,但马是一阵剧烈的抽搐。蚀心那痛楚像是在心尖点了一把火,把心血慢慢的煎熬。又像是用一把很钝的小刀,一片片的割开心肌,让血一点点的流尽。麦柯卓微微抬起头来,血红的眼睛没有了焦距,可是能够隐约看到一抹希翼的光。努力的吞咽了一下,把口腥咸的味道压下去,麦柯卓看向柳雅,沉声问道:“你会照顾他们母子,对吧?”“我会。”柳雅点点头,郑重地道:“雪绮是我姐姐,她的孩子是我的外甥。”“好。”麦柯卓笑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他把背脊紧紧的压在墙,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至于滚倒在地。“大概,大概还要一会儿。”麦柯卓用手按了按胸口,道:“我能够感觉到它,可是现在药效还不够。”“嗯。”柳雅知道蛊虫反噬的痛楚。而且现在麦柯卓不仅仅是经历着反噬,还是要把他自己的心饲喂给那只蛊,促使蛊虫进阶。一颗鲜活的心脏,生生的被蛊虫啃噬、吞食,等到蛊虫进阶之后,麦柯卓的生命也……这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他很清楚自己会走一条不归路,可是为了能够得到他想要的,没有半点悔意。柳雅站起身来,背对着麦柯卓,不想再看他如何的痛苦。不是心软,只是心疼那个刚刚出世要失去父亲的孩子。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明明最初的时候再多为对方考虑一下,可能会是不一样的美好结局。可偏偏的,无论是古雪绮还是麦柯卓,都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去伤害对方,最后走了这样再无选择的路。“啊!”麦柯卓痛叫一声,终于忍不住躺在地,身子蜷缩的像是一只煮熟的虾米。“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我帮你吧。”柳雅说着,取出两根银针捏在手里。即使药效稍微差了一点,可柳雅毕竟不是以折磨人为乐的刽子手,她还是想要尽量为麦柯卓保留一点尊严的。起码对待自己爱的女人、对待自己孩子这件事,他真真正正的算是一个男人。“再,再等等。”麦柯卓呕了一口血,眼睛瞪的快要凸出眼眶了,身体一抽一抽的说道:“不过你要注意点,别让我被它咬死了,那样没有作用了。”柳雅答应着:“我知道。”又等了近半个时辰,麦柯卓的身体在又一次剧烈的抽搐之后,突然间强直了。像是一条僵硬的死鱼,整个人紧绷着一动不动。柳雅的眼眸一暗,立即蹲下身去按住了他的脉搏。这是最后的时刻了,柳雅要在那只吞食麦柯卓心脏的蛊虫达到进阶巅峰的时候,把它取出来。取、出、来!麦柯卓的口、鼻、眼、耳都开始流血,他那双本来还有一丝希翼的眼睛变得浑浊一片。柳雅眯了眯眸,迅速的把手里的两根银针插入他的穴道,替他止疼。“不用了。”麦柯卓的神志稍微有了一丝的清明。强直的身体软化下来,整个人好像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不过他还是勉强的伸出手来,说道:“刀给我。”柳雅犹豫了一下,拔出了匕首,却迟迟都没有递过去。麦柯卓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还是我自己来吧。然后你带着蛊离开,把这密室封死,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里。”柳雅看了看那锋利的匕首,吸了一口气,把匕首倒转,捏着刀刃将刀把递了过去。麦柯卓颤抖着手,将匕首接了过来,口气又几分宽容的道:“我不能让你的手沾到我的血,这算是对你最后的感谢吧。”说完,白光一闪而过,麦柯卓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心头血涌出,破开的胸腔里没有了心脏只有一只赤红色的蛊虫。那只蛊只有指甲大小,圆溜溜的像是半颗珍珠。麦柯卓低下头看着那只蛊,他很清楚失去了这只蛊自己会怎样,可他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用刀尖一剃、一拨,把那只蛊虫拨了下来。蛊虫从麦柯卓的身体里脱离下来,像是一颗真正的赤色珍珠一般,静静的散发着血色光芒。麦柯卓颤抖着捏起旁边早准备好的一只玉瓶,把那只蛊放进去。盖塞子之后递到了柳雅的面前。柳雅伸手接过,玉瓶入手温润,仿佛是活的一样。再看看麦柯卓那血如泉涌的胸膛,还有渐渐散去的焦距,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打开密室的门,柳雅随手把里面的机关破坏掉了。只要她出去,关门之后密室被封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柳雅站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从门口透过来的光亮只能照到麦柯卓的身前,却是差那么一点点距离,把他留在了暗影之。可能这是他的宿命,明明可以看到阳光,却最终要留在阴影之,独自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