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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夫人,”邵书航来至温愈舒两步外,十分郑重地拱礼:“我代我母亲向您赔罪,还望您能原谅一回,让她好安息。”
“我原谅就够了?”温愈舒看着邵书航。
屋里沉寂,邵大太太忙起身去把还深鞠着的邵书航拉起:“你这孩子,怎么还困着自个?那是你母亲做下的事,你又不知,何来罪孽?”
看着邵大太太将邵书航拉出堂室,云崇青心以为她是真的有怜惜侄子。邵老夫人抹起眼泪,痛斥:“冤孽啊,她一死了之,造下的罪全报在两个孩子身了。我邵家娶了那么个毒妇回来,也是瞎了眼了…”
温愈舒不接话。
云崇青也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一刻后两口子以要赶船为由,提出告辞。出了寿宁堂,见邵大太太正好生与低垂着首的邵书航说话。跟着出来的邵老夫人,支使到:“老大家的,代我送送青哥儿和舒舒。”
不等邵大太太应,邵书航就一步走出:“我去送。”
他音一落,云崇青再回身告辞:“我们这就走了。”
邵大太太警告似的瞪了一眼邵书航,转脸惋惜道:“这次也是太急了,下回一定得留饭。”
一路相送到府门,府外除了邵家的马车,云客满楼的掌柜也来接人了。云崇青冲掌柜的一颔首,轻推媳妇过去,自己则转身面向邵书航,细细观之。
不想对方会有如此举动,对视几息,在他平静如水又似带着一股睥睨的目光下,邵书航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了,唇慢慢抿起,泄了一丝狠样。
云崇青轻眨眼,用着只有两人听得清的音说道:“知道那年我被摁跪在你跟前,发出那一笑,是在笑什么吗?”
双目一阴,邵书航腮边鼓动着。
“是在笑你。”云崇青逼近半步,满满揶揄地轻轻朝他吹了口气,再弯唇:“你们邵家有点叫我失望。想那时我跪着,心里在发誓,将来一定要让邵氏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邵书航嘴里血腥泛起,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心里在狂啸,撕碎他,可垂在身侧的两手却紧紧握着,怎么也抬不起来。
“十年如一日地发奋读书,终于名扬四海。可邵家呢?”云崇青毫不掩饰轻蔑:“都不用我动手,自己就在下坡的路上狂奔。你很恨我吧?”
邵书航用力吞咽下嘴里的血腥,气息有些不稳。
“为什么恨我?”云崇青望进邵书航那双阴鸷的眼里:“是因为我比你优秀,还是因为你母亲?”等不到应答,他嗤笑,“若是前者,我无话可说。可后者…你是不是恨错人了?你母亲不是我逼死的,是邵家要保全温家那门姻亲以及邵氏清名,要她死的。”
咬牙切齿,邵书航恨到:“若非你借沐宁侯府的势,借皇上的手,逼迫温、邵两家,我娘又怎么会死?”
云崇青噢一声:“所以…愈舒就该受辱而死吗?”对峙三五息,抬手像老友一样拍了拍邵书航紧绷的臂膀,“你如是想,我就认了。欲报仇,尽管来。”说完抬首仰望邵家大门上的那块牌匾,“只是照目前的形势…”粲然笑之,“你得要努力了。”
紧握的双手一松,邵书航压抑着满腹的怨妒,强扯起唇角:“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