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经嗣的牙齿咯咯作响,“长崎的幸存者说,那炮火能打十里远!”
山名时清一脚踢翻香案,沉香灰扬了满屋:“懦夫!你们这些公卿除了磕头还会什么?”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交错的伤疤,“给我三千死士,哇达西夜袭——”
“够了!”
足利义满的茶碗砸在柱子上,瓷片迸溅划破高阶经嗣的脸。
年轻天皇突然笑起来,笑声像是碎玻璃在铜盆里摇晃:“好啊。。。都来逼朕。。。”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十二单衣的下摆拖过打翻的酱汤,“斯波义将,城内还有多少兵?”
斯波义将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算上临时征召的町人。。。不足八千。”
他偷瞄山名时清铁青的脸,“赤备队。。。只剩一千二百人。”
足利义满跪坐在上首,手中的折扇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陛下,必须立刻开城投降!”
细川赖之老迈的声音颤抖着,“明军的炮火能摧毁整座京都!”
“荒谬!”
山名时清猛地拍案而起,脸上的刀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大和武士岂能向明国蛮夷屈膝?我宁愿带着赤备队战死在朱雀大街上!”
三条实冬缩在角落,乌帽下的眼睛闪烁着恐惧:“可是。。。可是明军有会飞的铁鸟,还有那些喷火的魔炮。。。”
“懦夫!”
山名时清一脚踢翻面前的矮桌,酒水洒了一地,“你们这些公卿除了磕头还会什么?”
高阶经嗣突然尖叫起来:“你疯了吗?长崎和平户是怎么陷落的你难道不知道?明军一个时辰就攻破了石见银矿的坚城!”
足利义满感到一阵眩晕。
争吵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像是一群烦人的苍蝇。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茶汤在青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波纹。十二单衣的袖口沾着刚才呕出的胆汁,散发着酸腐的气息。
“够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御所瞬间安静下来,“斯波卿,你亲眼见过明军。告诉朕。。。我们真的毫无胜算吗?”
斯波义将缓缓直起身子,额头上的淤青还未消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陛下。。。明军的战舰是钢铁所铸,比安宅船大三倍有余。他们的火炮。。。”
他咽了口唾沫,“炮口粗得能塞进一个成年男子,射程超过十里。”
一阵惊恐的抽气声在御所内响起。
“他们的主帅江临。。。”
斯波义将继续道,眼神变得恍惚,“他有一种会飞的铁鸟,能在高空窥视城内的一举一动。还有那些火枪。。。”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不需要火绳,扣动机关就能发射,射速是我们的铁炮十倍不止。”
足利义满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他想起祖父曾经说过的话:当狼群围攻时,狐狸可以选择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