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厉荏这边刚从大理寺回来,就看见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正闷着头从内阁出来,面色沉重。
他问商胥说:“仲权,发生了什么?”
商胥并未直言,只道无事:“反倒是你,神色匆匆,大理寺出事了?”
张厉荏喝杯凉茶将胸腔里的燥热压了下去,这才一字一句顿道:“你可听到坊间传闻了?说颜孝若死了。”
“听说了。”
“是真的。”商胥的笔尖一顿,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来去。
张厉荏继续道:“尸体就在大理寺的太平堂里停着,经东广番子多次辨认,的确是他没错。”
“这不可能。”
商胥丢下毛笔,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本以为他是最巴不得颜孝若死的人,如今仇人和掣肘终于消失了,他居然生出了惋惜之感。
大理寺的太平堂内不停一般人的尸体,有资格死后在这走一遭的,除了犯了错的贵族公卿,就是惨死的豪门贵族。
他们的尸体多因残缺不缺,需要大理寺医官用高超技艺进行修复,然后下葬。
颜孝若在他当权的数年间,以一副艳丽容貌和清俊气质传称于世。素日皆是一袭金红绣缎的飞鱼服,且艳抹浓装,极少有人见过他粉黛未施的模样。
躺在木板上的人,面容干净,五官俊秀。哪是一个恶名鼎鼎的提督东厂,内宫掌印该有的模样。
就连当朝以容止传名的探花郎崔吉或许都只及他七分容貌。
除了脸颊上的数道伤口外,如今的他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像极了一朵沉睡的木樨花。
“这真的是颜孝若?”
“千真万确。”验尸官将衣领拉开些,道:“除了残缺的下身。还有身上的这些伤口,的确是九骨铁鞭造成的伤痕。颜孝若的身体本就虚弱,又经过北镇抚司那些流水的大刑,落得今日的下场,也在料想之中。”
商胥走出太平堂,站在廊下问道:“他的尸体从何而来?”
“有人把他放在了大理寺门口,就是昨天清晨的事。”
“谁放的?”
“属下不知。”,
“罢了,将他好生安葬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商胥看着原本阴沉,如今却又晴开的天空,“希望接下来的阴风能安然渡过啊。”
惊天霹雳果然不期而至。
勤政殿。
商胥又是马不停蹄的入宫,刚赶到殿门口,就听见跪了一地的太监侍女的啜泣声。龙床上的小皇帝脸色发紫,浑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