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呢喃不清,似乎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
惠行附耳去听,愣了神,忙念道:“阿弥陀佛,罪过。”
这时,商昭从柜子里抱出几床被子来,盖在静慈身上。病在阳,应以汗解之,发了汗怕是会好的快些。
惠行又换了一遍帕子,吩咐姑子说:“熬些姜汤。再熬些桂枝汤来,那东西容易发汗开表。”
“是,师姐。”
商昭趴在床前,担忧道:“师姐,师傅会没事吗?”
“菩萨保佑,肯定不会有事的。”
第二日。
惠行和商昭两人凑合着在软榻上睡了一夜,清晨,女孩动了动,弄醒了本就浅眠的惠行。
“昭儿,快醒醒!”
女孩揉着眼睛,一脸的惺忪睡意:“怎么了,师姐?”
“师傅不见了。”
女孩定睛一看,床榻上整整齐齐的,早没了人。
屋子里没有,两人跑出去找。
院里,雪下了一夜,压弯了庭院的树枝。红梅映雪,树动冰悬。青砖上落了雪,脚踩上去有些松软。
那株梅花开了?
院里的女子披着雪色氅衣站在梅花树旁,与漫天的飞雪几近融为一体。
“师傅……”
商昭的声音被凝结在冰寒里。
她没有听见。
静慈似乎听见雪落在心上,底下染红了温热的鲜血。眼底的朱砂梅开发的愈发鲜艳,她的视线却愈发模糊。
“梅花太久没开了。”她蠕动着苍白的唇,一滴晶莹自眼角滑落:“陈轩,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梅花开了。”
女孩听见了静慈的话,也听见了她口中那个陌生的……男人的名字。
忽然一双手覆在肩头,女孩转头看去:“师姐。”
惠行沉默。
两人重新看向庭院里的人,直到她也看见了她们。
大雪纷飞,三人对望。
红梅侧,折枝边。
宿命之轮悄然转动,平静的生活自此就被彻底打破了。
☆、伤痕
女孩十三岁。
那年冬天,发生了两件令人搓手不及的大事。
第一件,慈悲庵失火了。
第二件,静慈因病辞去了住持之位,惠行全权主理庵中事务。
这两件事没有本质上的必然联系,可以说是天灾和人祸不偏不倚的堵到一起了。灰茫茫的天穹将慈悲庵包裹的严实,似乎也能将人压在下面不得翻身。
失火那晚是初七。
新入寺的姑子手法生疏,在点长明灯时火星子溅到了纱帐上,火舌瞬间就燃了起来。姑子慌了,没喊人救火,而是单枪匹马的提了水桶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