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会怪我吗?”话都摊开了,惠行也没有了遮掩的必要。她身为参和的师傅,又是庵里的主事,虽说师傅是住持,但弟子却不能由自己处置,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她虽说做事有方法,但心眼还是实诚,有的时候不知转圜,俗话就叫死钻牛角尖。想不明白问题,就只好躲着不见静慈,以为万事就可大吉。
“也是为师没有给你解释,是我的失误,和你无关。”
“解释?”
“嗯。”静慈点头,回想起那日的事,“当日你正值气头上,嘴上说着要逐她出庵,但为师知道你心善,绝不会那样做。”
惠行默默的低头。
“但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必定要兑现。你的弟子都在看着你,若你不将她逐出慈悲庵,就无法给她们交代,更不足以立威。日后,你会给她们留下言行有贰,处事优柔的形象。”
惠行思量,觉得的确如此。
“出家人讲求慈悲为怀,若你在责骂她后又将她逐出慈悲庵,这是违背佛理之事。所以……”
惠行接着说下去:“所以师傅为了保全我,这才担了恶人的名头将她逐出庵门。即给大家满意的交代,也不至于让新进弟子怨怼我?”
静慈欣慰的点头,却也不完全赞同:“凡事有因必有果。参和犯错,她必须承担自己的罪过。且为师也并未将她逼到绝路,哪来恶人一说?”
“是惠行失言。”她不好意思笑了,如云开雾散。
“心里分明不悦,却也犟着脾气不来找我。”静慈叹气,似乎颇有无奈,“山不动我动,你不来,只好硬逼你来了。”
“我也是太……太在乎面子,所以……是惠行小眼了,还请师傅处罚。”
“快起来。”静慈微微倾身,将她扶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日后凡事为师都不再掺和,给你绝对的自由。”
“谢师傅。”惠行既觉得温暖,又有些惭愧,“日后我必定思量周全,不再做如此糊涂事。但师傅永远是师傅,惠行永远都需要您的教导。”
“为师已经没有资格了。”静慈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惠行忙去扶她,“屋里有些闷,去院子里走走。”
“风冷,披着氅衣吧。”
“也好。”
惠行取了披风上的氅衣为她披上,亲手系上带子。推门而出,一股久违的清凉迎面而来,吹散了屋内的燥热。
院里,红梅孤单的开着。
“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原本是世间平凡的生灵,却只因为绽放在隆冬才被人津津乐道,可谁又知道她的痛苦无助。”
“那支朱砂梅开的很好看,师傅又何苦这么说?”
“开了也只能是耗尽气血,明日枯死的更早些罢了。”她的声音一句轻过一句,却一句比一句戳心,“如今,她也不配再开了,惠行……”
“在。”
“明日派人来把它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