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轩此刻坐在圈椅上,下面是张萍萍给他做的厚垫子,身后还倚着一个大厚棉被,靠在上面软绵绵的舒服。
他手里握着一个紫砂壶,一面画着四季竹,一面写着&ldo;厚德载物&rdo;四个大字。这壶是周励买来特意孝敬张鹤轩的,知道张鹤轩就好这一口,每天一早醒来什么也不干,先泡一壶茶。
可他一个人在家,家里的茶具略大,泡上一壶,还没喝完,就凉了。周励就到处打听做壶的,特特意找到这比手掌大一点的紫砂壶,上面又是画着张鹤轩最喜欢的四季竹,周励就赶紧把这紫砂壶给入了手,给张鹤轩送来了。
张鹤轩自从得了这壶,便每天没离过手,早起睁开眼就拿着,在手里把玩,摸久了,这壶和人的感情就越来越深,张鹤轩就更离不开了。
此刻他倚在椅背上,手里还握着那紫砂壶,头却慢慢靠了过去,眼睛也眯了起来。
张抗抗转头看见张鹤轩又要睡着了,连忙对着孩子们嘘了一声,让他们小点声吵闹。
那张鹤轩立刻摆摆手,道:&ldo;继续说,你们不说,我还真的睡不着了。&rdo;
张萍萍就劝他,&ldo;爷爷,你回房睡吧,这样小心感冒。&rdo;、
张鹤轩眼睛闭着,哑声道:&ldo;我就在这里睡。&rdo;
周励听了,立刻说:&ldo;行,爷爷,你睡吧,睡吧。&rdo;
说完,周励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张鹤轩脚边,提起他的脚放在凳子上,让张鹤轩好好歇着。
张鹤轩这脚一抬起来,就觉得舒服了,高兴的点点头,依然眯着眼睛说:&ldo;周励啊,你把这壶拿走,我怕我睡着了给摔了。&rdo;
&ldo;没事爷爷,摔了我再给你买。&rdo;周励道。
&ldo;不行,有感情了,再好的我也不要。&rdo;张鹤轩嘟囔着,声音越来越低,等周励把壶从他手里拿下来的时候,张鹤轩就呼呼的睡着了。
张抗抗在一旁站着看,苦笑不得,&ldo;瞧这老爷子,在椅子上睡算是怎么回事。&rdo;
张萍萍叹了一口气,&ldo;爷爷总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你们过年都回来了,他也不舍得去睡,就想和大家在一起。&rdo;
张抗抗嗯了一声,看着已经熟睡的张鹤轩说:&ldo;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后我尝回来陪爷爷。&rdo;
张萍萍听了,拉一下张抗抗,避开了周励,小声道:&ldo;你是不是也要去看看周励的爷爷,你看他那个表情,是想自己家里人了。&rdo;
张抗抗点点头,&ldo;本来说要去的,你看这雪,现在想从打渔张出去都难。&rdo;
&ldo;那有机会就去看看吧。&rdo;张萍萍说,&ldo;老年人就是这样,过一天少一天,都盼着能和自己的孙子在一起。&rdo;
张抗抗点点头说,&ldo;我知道了,大姐。&rdo;
周怀玉这时候也正想孙子呢,而且不是一点点的想,是特别想。
因为大过年的,周家人又干起来了。
周怀玉本来想在家躲清闲,想着既然周励不回来,自己就干脆一个人在自己家过年好了,刘妈能来给他做饭就来,来不了他就去食堂吃,反正能有人给送,或者他自己下去吃也可以。
这年吧,本来就是这样,是一家人在一起才过的。
既然现在只有自己,周怀玉就想着,倒不如不过,当做和平时一样的日子就好了。
可他虽是这么想,那儿子周长海可不是这么想的,他虽然不怎么孝顺,平时对周怀玉也没关心过,可他毕竟是个传统的男人,过年还是要把老父亲接过来一起过的,否则岂不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说他不管老人。
周长海就在除夕那天把周怀玉接回了家。
周怀玉虽不想去,可儿子来接了,还是要跟着去的。毕竟一年一次,怎么着也得混过去。
周长海接上周怀玉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客厅跟糟抢劫了一样,到处扔的都是东西,地上桌子上,就没下脚的地方。
周长海对着楼上就喊:&ldo;周蔡,周蔡你下来。&rdo;
周蔡在二楼往下看一眼,见周怀玉来了,连忙下楼:&ldo;爷爷,你来了。&rdo;
&ldo;嗯。&rdo;周怀玉看看那一地的东西,什么都有,竟然还有盘子和碗,实在没地方下脚,就直接走到餐厅,拉一个椅子坐下了。
周长海把大衣脱下来,取下围巾,指着那一地的东西问:&ldo;这是咋的了?&rdo;
&ldo;周焱弄的。&rdo;周蔡解释说:&ldo;他刚才趁我们没注意,拉了一地,盘子和碗也给弄地上了,还弄了一身,刘娟上去给他换衣服去了。&rdo;
周蔡说完,拿手一指楼上,道:&ldo;爷爷,我得上去了,娟儿一个人弄不了他,那孩子实在太皮了。&rdo;
周焱两岁多,会走路了,正是顽皮的时候,走到哪里闹到哪里,见到什么就爱往地上扔,就为了听个响。
这要是在别人家,早就挨一顿揍了,可在周蔡眼里,他儿子这是正常需求,从没管过,甚至在周焱第一次摔杯子的时候,他还跟开心的对周焱说,我儿子厉害啊。
这小孩都是看大人的脸色呢,他做的不对,你训他一次,他就知道了,啊,这样做不对。可你不教育他反而夸奖他,他就得意了,原来摔东西玩这么好的,不但可以听个响,还能得到夸奖,太棒了。以后怎么办?狠着摔!